守门人不敢造次,燕天明等了一会,脚步声响起,一大群人走出来,为首的是一名看上去不怒自威的老人,正是老家主上官歆,一名武圣造访上官家,他这做家主自然不会像对那些慕名而来的锻体境炼气境甚至宗师摆架子,他自问距离武圣还有好几十步的距离,所以看着被人击碎的牌匾只敢抽了抽嘴角,丝毫不敢流露怒意,拱手道:“上官家族迎接前辈大驾光临,请入内一叙,吾等奉茶礼待。”
江湖达者为先,武圣境在江湖人眼中与陆地神仙无异,能引动五行变化,使出那些仙术般的招数,呼风唤雨、引雷诏电,如果说一名宗师能力敌千军,那一名武圣便能在万军中游刃有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要时间足够,甚至可以慢慢磨死几万人的军队,但在大陆的历史上却从来没有这种事情发生,就连武圣也很罕见,仿佛江湖上宗师便足以称王,而那些武圣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武道的修行越往后路越窄,不说武圣境,即使达到宗师境的高手无一不是心性坚定之辈,一年到头一半都在闭关,所以上官歆打定主意想要拉拢这名白袍武圣,虽然吃不透对方的意图。
“如果你没有聋,那就是我话没说清楚,”燕天明淡淡道:“把上官阳戈叫出来。”
上官歆脸色一僵,使了个眼色,上官阳戈便走出人群,不解地看着眼前这有些眼熟的武圣,犹豫了一下,好奇道:“我和前辈是不是见过。”
燕天明现在的形象变化很大,一身长袖白袍,留着长至胸口的美髯,头发用一条金百相间的丝巾束在脑后,双手拢袖,如果不看那道左眼的刀疤,便有一种成熟稳重的温和气质,如同某个庄园的大庄主一般。
燕天明捋须一笑,“十二年前,淮水之畔,燕家之府,一袖藏风,九字云雷,可还记得我这个故人?”
上官阳戈陡然瞪大眼睛,十二年前的模糊记忆骤然清晰起来,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随之而起的是惊恐,十二年前的蝼蚁,十二年后的武圣,这笔早已被遗忘的旧债难道要今日偿还,嘴唇发颤:“你、你来讨债?”
燕天明淡淡道:“债要还,只分早晚。”
周遭的上官家人大气不敢喘一口,这名武圣与上官阳戈有仇?上官阳戈身旁陡然空出一块,谁都怕被一名武圣出手的威势殃及池鱼,上官歆张了张嘴巴,用往后退一步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一名旁系存亡和主脉的安危相比,在这名老家主的心里瞬间就有了抉择,决定牺牲这向他献上了浩渺山河图的上官阳戈来平息这武圣的怒火,而那两个对上官阳戈抱有敌意的旁系元老则幸灾乐祸地冷眼旁观,而那隶属于上官阳戈一脉的年轻后辈脸色发白,双腿打颤。
上官阳戈颓然一叹,“江湖人江湖亡,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老夫认栽了,这条老命你拿去吧,不过我恳求你不要对我的后辈们下手,他们毕竟还是年轻人。”
“不!”一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挡在上官阳戈身前,一脸怒容地瞪着燕天明,“想要动我爷爷,先过我这关!”
一时间上官阳戈一脉的后辈群情激奋,大有一声令下便上前拼命的趋势,上官歆眉头微皱,担心这些无知后辈的言行会激怒这武圣。
燕天明神色如常,一袖卷出,沛然的真气卷起纷扬的灰尘,如同一道实质的一人长的淡白色斧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如同裂帛,刷的震飞挡在上官阳戈身前的众多后辈,劲风将上官阳戈须发尽数吹乱,如同在狂风之中,斧刃刷的穿过上官阳戈的身体,嚓地斩入身后的外墙,轰隆声中将外墙斩穿,碎石剧烈震荡成石粉,看上去真气斧刃过后仿佛将外墙融化了一块般,但上官阳戈却毫发无伤,反而闭上了眼睛,身上气势骤然大盛,上官歆目光圆瞪,他很清楚上官阳戈本来只有宗师三重内息境的实力,怎么此时反而像是在向着气象境突破?!
燕天明收手,看着一干惊疑的上官家人,笑道:“上官阳戈曾经送我一袖风,如今我送他一袖刃,传艺之恩我还清了,就此告辞。”
燕天明说罢便转身离去,只剩下一干上官家族人羡慕嫉妒地看着原地突破的上官阳戈,没想到那来势汹汹的武圣竟然是来报恩的,那两支旁系元老面面相觑,看向上官阳戈的目光带上了忌惮,没想到上官阳戈竟然与一名武圣有交情,他们也开始掂量对付上官阳戈的后果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起的,而老家主上官歆深深地看了上官阳戈一眼,打定了主意让上官阳戈来接他的班,与武圣的交情可以当做一个底牌,上官家族甚至可以再上一层楼。
而在几天后那武圣的天下第一身份传来时,上官阳戈在上官家中的地位瞬间拔升,隐然成为上官歆下第一人。
上官阳戈也没想到当年心血来潮的传艺,十二年后竟然会收到如此丰厚的回报,让他突破瓶颈,让他在族中的地位青云直上,上官阳戈不知作何评论,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人永远也不知道现在做的事情对以后有什么影响,上官阳戈又想起燕天明说的那句话。
债要还,只分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