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对李清虹言罢背叛渌水的话语,迟步梓只有一个念头:
‘死则死矣,只去试试!’
如今所念,一般无二。
他心满意足,野心勃勃地低着头,从一众仙将仙娥身边的廊道钻过去,顺着阁楼的台阶往上,慢慢走到了少翙案前,扑通一声跪下去,恭敬地道: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少翙本看他不顺眼,可对方一位大真人,五体投地地给她拜下了,也收拾起心情,轻声道:
“你可有想法?”
迟步梓抬起头来,那双浅青色的眸子神采奕奕,没有半点沮丧绝望,低声道:
“属下不想放弃入洞天,拜谒天上之仙的机会,也不想放弃道途,如今之计,唯有欺瞒渌水。”
“要想欺瞒渌水,唯有我自己也不记得,只要我知道我在骗他,真君便知道我在骗他。”
少翙望着他的神色,哪怕是她总是对眼前这人喜欢不起来,此刻也不禁动容,道:
“继续说。”
迟步梓低声道:
“属下想着,要我自己也不知道,唯有去了记忆,存在某处,等渌水探查过我再离去,再使我得了这记忆,方可躲过,只要他回到渌语天疗伤,就很难再盯着我。”
少翙微微皱眉,听着迟步梓低声道:
“要一份在真君眼前改去记忆不被发现的法子。”
却见眼前的仙娥摇头,答道:
“不止如此,任何玉简都不能记载有关于天上的记忆,你唯有剥离一部分魂魄方可存储这段记忆,可分裂魂魄,绝非你我所能。”
“更何况分裂魂魄之痛,甚于抽筋扒皮。”
迟步梓根本没考虑过痛。
他迟步梓从青池一点点成长起来,到了如今的地步,本就是他能不择手段地抓住一切从他眼前闪过的机会,哪怕这机会小的如同一点缝隙,他都要削骨去皮,如同杂草一般从夹缝中钻出去。
迟尉也好,真诰也罢,邪魔也好,仙神也罢,上位者需要他是什么样,他迟步梓就可以是什么样,金丹在前,没有什么不可抛弃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接受的。
‘仅凭我一人之力,抽筋扒皮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能从渌水手中逃出去,一定会像一只蝼蚁一样被他捏死…可并不须多,只要有一丝同位格的力量相助,我便有瞒过他的资格。’
可迟步梓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点头,心中一冷,答道:
“一旦分离魂魄,渌水岂能看不出来?”
“他绝不会思虑我背后有多少手段,他也不需要去想,不会去想着反制,只要是涉及我的,一定是突破金丹动摇果位,又是分离魂魄这样神妙的手段,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动作,顶着阴司的压力一眼看杀我即可。”
少翙沉思一阵,低声道:
“分离记忆这手段,我可以替你问一问,兴许有什么灵器可以做到,只是,你如何保证渌水离去?既然他如同你话语中般狡诈,回来也不露踪迹,离去也不显行踪,你如何计算没有记忆的自己何时恢复记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者,如果你真的等到了他离去恢复记忆,又怎么知道何时他会突然冒出来?金丹落在现世可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哪天心念一起,只要半只脚踏出渌语天,你所有东西他都立刻晓得了!”
见少翙连连摇头,迟步梓不慌不忙,低声道:
“这事情看起来难,其实只有上供的时候需要这段记忆而已。”
“只要大人能有法子让我骗过他的眼睛,我自能做到让自己捉妖而来,在某处隐秘之地想起此事,上供天上,再忘却此事离去。”
少翙神色渐渐郑重起来,牢牢的盯着他的眼睛,眼中流露出一股浓浓的疑惑来,问道:
“难道有什么真君都见不得的隐秘之地?”
迟步梓眼睛微眯,低着头的神色中浮现一股冰冷且平静的审视态度来:
“属下还真知道一处…真君都看不见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