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蔡凤莲时常给他讲:“强子,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这条冲,土不肥,地不厚,种其他庄稼都不好,唯有种的苞谷长势喜人,米籽吃起粘牙齿,养人,我的小孙孙,你吃了快点长大嘛……”
尤其是苞谷秀穗的时候,整条冲生机勃勃,一片墨绿,很远就能闻到清甜清甜的香,他最喜欢这种味道。
苞谷成熟的时候,婆婆带着他,将硕大的苞谷棒子摘回来,丢在柴灶里烧着吃,或放进锅里煮着吃,那雪白饱满的苞谷米,糯得就要扯掉他的小牙齿,吃得他满嘴都是苞谷的香甜。
口渴了,他就跑进婆婆种的苞谷林,找那些苞谷杆吃。剥去绿色的茎叶,鲜活的苞谷杆色彩斑斓,有的深绿,有的酱紫,有的玖红,如焰火,如云彩,如家乡原野上烂漫的野花,惊艳地美丽。他撕开这些美丽的苞谷杆,咀嚼,清甜清甜的水汁浸进骨髓,一辈子也没法忘记。
歇气的时候,婆婆蔡凤莲就抱着他,唱着自编的儿歌:
苞谷米,香又糯
孙孙吃了快长大
苞谷杆,甜又甜
孙孙吃了找大钱
嘿哟嘿
我的孙孙找大钱……
可是,还没有等到他找了大钱给婆婆享用,积劳成疾的婆婆就死去了。
那一年,婆婆种的苞谷林就像死去的婆婆,很快就枯萎了。苞谷冲的乡亲们帮助他埋葬了婆婆,年仅十岁的他披麻戴孝,跪在婆婆的坟前哭呵哭呵……没有了相依为命的婆婆,最后他乞讨着离开了苞谷冲。
后来,在亡命天涯的刺客生涯中,蝰蛇唯一能想起的人就是婆婆。所以,他冒着生命危险回到了A市,是专程到苞谷冲看望婆婆的。
而今,婆婆的苞谷林早已变成了别人的责任地,婆婆的坟茔上草儿青青,花儿如星,已萎缩成一个小小的土丘。
蝰蛇长跪在小小的坟前,给婆婆点燃香烛纸钱,一声接一声叫着:
“婆婆……我的婆婆……孙孙回来看你了……”
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婆婆的歌声:
苞谷米,香又糯
孙孙吃了快长大
苞谷杆,甜又甜
孙孙吃了找大钱……
蝰蛇泪流满面哭着,喊着:“婆婆……我的婆婆……你的孙孙找了大钱……你却用不到孙孙的钱了……”
蝰蛇从密码箱里一把又一把地抓出百元钞,放进火堆里,红红的真钞与薄薄的冥币,在婆婆的坟前燃烧出不同的颜色。蝰蛇痛哭流涕说着:
“婆婆……孙孙给你送钱来了……以后你要用钱……就托梦给孙孙吧……孙孙最后回来看一眼苞谷冲……看一眼婆婆的苞谷林……看一眼婆婆……孙孙不会再回来了……”
焚完纸钱和真钱,蝰蛇就呆呆地坐在婆婆当年的苞谷林里,闻那清甜清甜的味道。几十年过去,老祖宗留下的这条冲,长势喜人的苞谷林仍然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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