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梅朵背着画板,提着画箱走上背街的时候,那滴血迹似的朝阳,已经粘在长江的尽头了,红色的霞光,照耀着刚刚苏醒的A市。
梅朵惊讶地发现,往常热闹的街市,今天显得十分清冷。晨练的,跑步的,遛狗的,上班的,上学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呢?连穿梭不息的公交车都没有踪影,更看不见桔红色出租车的影子了,只是不时急匆匆走过来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都一脸萧杀之气。
梅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今天的天气很炎热,却有一种让人阴冷阴冷的感觉。本来爸妈要送她到火车站坐进京特快,但梅朵执意要自己去火车站,就这么一小段路,反正到了北京有姑妈来接站。她是心疼爸妈一天到晚卖豆花饭太辛苦,早上该多睡会觉。
想着,背后传来孩子们的追打吵闹声:
“打金疯子……打金疯子……”
梅朵扭回身,看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金疯子正在向她跑过来。他头戴一顶脏兮兮的宽沿帽,脚踏一双烂拖鞋,一支手拿根检来的骨头啃着,一支手掐把破蒲扇。
梅朵喝退了追打金疯子的几个孩子,笑着说:“金爷爷,不要跟着我唷,这回我要出远门,到北京的中央美术学院。”
金疯子定定地看着梅朵,疤痕累累的脸上两个眼珠像错了位,一个高一个低,嘿嘿嘿怪笑,不停地说着:“花花……嘿嘿……花花……”裂唇里露出残缺的门牙。
梅朵递给他几枚水果糖。
金疯子立即扔了啃着的骨头,油腻污黑的手接过水果糖,连上面的纸都没有撕去,便贪婪地放进嘴里大嚼,嘿嘿嘿怪笑,不停地说着:“花花……嘿嘿……花花……”
由于没有的士和公交车开来,梅朵只得急匆匆往火车站方向步行,后面传来金疯子阴阳怪气的歌声:
帽儿破,鞋儿破
身上的袈沙破
你笑我,他笑我
一把扇儿破……
梅朵回身说:“金爷爷,你回去嘛,听话,我在北京给你买好吃的回来唷。”
金疯子仍然嘿嘿嘿怪笑,跟在她身后手舞足蹈唱着跳着。
这时,一阵惊心动魄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只见不远处碧绿的行道树荫里,冒出来一辆迷彩颜色的警车,风驰电掣开过来。
金疯子突然站住,接着暴发出恐怖的尖叫:“警察来了……快跑呀……警察来了……”飞也似地逃了。
警车开至梅朵面前,突然减速,随即又犹犹豫豫停下。
梅朵看见警车驾驶室里,正襟危坐着一名穿防弹衣,戴防暴头盔,腰挎黑色警棍,背负*型冲锋枪,全副武装的特警。自然看不清他具体什么模样,只觉得防暴头盔下有双隐隐约约的眼睛,像锥子一样盯着她。
梅朵觉得有些怪异,又有些害怕。
这时,车上的特警说话了,还很温和:“同学,应该是坐特快列车到北京考美术学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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