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擎战却仿佛尽收耳底,或许他很难想到婕蓝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几个字,一时之间竟然愣了片刻,过了很久才笑道:“难道就一个谢字了事,我那碧落阁也寂寞得很,不如…”
婕蓝脸色立刻沉下去,恶狠狠地道:“收起你那些卑劣的想法,我还有要事要出城殿,能否再麻烦你一次让我们出去。”
“这世上还未有一人敢如此地命令我!”
“哦?那真是对不住了,高贵的擎战少君!”婕蓝的言语中充满的嘲弄与讥讽,他想起那些官员都很惧怕他,但是究竟是怎样的身份让那些人如此的惧怕,婕蓝还真想知道,但是若是要让自己去问他的话,此人肯定又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来吧!既然如此,何必去讨没趣呢?
“他是什么人?从刚才开始我就见他对你动手动脚的?是你认识的人吗?”黑猪很是时候地问起了这个让婕蓝头疼的问题。
黑猪这一问,倒红了脸,她侧过头不愿回答。倒是走在最后面的麓由回道:“擎战少君是‘御灋组’的少君,是直接效命于王上的人。”
“效命于王上?哼,不是说这世上无一人敢命令他吗?原来不过是在吹嘘罢了?”婕蓝不知道为什么,总想打击他一番,仿佛这样才能消除他对自己所做出的一切无礼之举的恶气。
“不,‘御灋组’既效命于王,也主控着王,他拥有赦王之权。”
赦王之权?就是说掌握着王的生死吗?婕蓝实在难以相信,她手轻轻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婕蓝突然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崎雪对自己说的侍魔者之言,她突然觉得那个高高在上拥有无上尊贵与权力的王也跟自己一般是如此的可怜,仿佛活着就是等待这样的一个人来终结自己的生命,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个高贵的王是否也会像自己一样惶恐不安。
“哼!能随时主宰他人性命,炫耀他的权力与力量,确实很了不起。”婕蓝此时的恨是发自心底的恨,最初对擎战还有的些许感激之情在此刻瞬间化为虚有。
她抓着黑猪的手握得越来越紧,仿佛就要将黑猪的趾骨捏碎了一般。黑猪虽然觉得很疼,但他极力忍着,当他抬头看到婕蓝那充满着悲愤的面庞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自己也黯然地低下头去。
擎战回过头来,看着对自己充满恨意的婕蓝,不知道为什么,婕蓝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无奈与悲伤。
“赦王?你以为这是很荣耀的事吗?”
“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吗?”
擎战为婕蓝如此的反问愣住良久,他此时的面上再无那万物不惧的笑容,而仿佛是一块渐渐沉入深潭的玉石,它的鲜丽与光华被黑色的潭水湮灭吞没。他没有再跟婕蓝辩解什么,只是头也不回地朝‘禁妖监’外走,那背影像折翼的雄鹰,在阴霾的苍穹下划出一道悲凉的曲线。
婕蓝看着这样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懊悔起来,她知道她并非是在恨他,而是在恨这种宿命的安排。
“蓝,你不应该这样说他的!”黑猪仿佛比婕蓝更加的心伤,“‘御灋组’是因王才存在的,怎么说呢?就像这赤燕城,会有各种法制来管理百姓,而‘御灋组’就只针对最高的统治者王上而设立,听说它是有解廌之神护佑的,但到底有不有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御灋组’是主掌王之得失刑法的,但除此之外他还要辅佐王成就太平之世,让三界康泰宁和,但是如果王堕入魔道,暴虐三界,王臣上卿可请求‘御灋组’免去暴君之位,解除三界苦难,所以他既是‘御灋组’的少君,那么这一切也是他无法选择的。”
这一切虽然理所当然,可是这世上谁又不会犯错,谁又能做到像神一样,不,纵然是神,难道他就能此生都不会做出半点违背良善之心的事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偏偏我要被一个人时刻窥伺着内心,只要发现我有私欲,有邪念,就用斩魔剑将我处死?
为什么我就要接受如此不公的对待?
婕蓝仿佛把压抑内心的恐惧全部发泄出来了一般,当她产生如此强烈的念想时,婕蓝突然觉得好害怕,原来就算是自己,就算是身为从小就被当做守护神一样的她,也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犯错,害怕堕入所谓的魔道成为妖魔。婕蓝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将来,属于自己的那个侍魔者向自己举起了斩魔剑,毫不留情地朝自己斩了下来,随后鲜血满地,像盛开的曼陀罗花,摇曳着她最后夺目悲凉的风姿。
陷入幻想的婕蓝突然被一个温暖的声音叫醒,当她回过神来时,看到黑猪紧紧拉着她的手,不停唤着:“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婕蓝看着面前的黑猪,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件有些可笑的事,不过仿佛却又那么真实。”婕蓝下意识地摸了摸头,自嘲地道:“看来我这颗头暂时还好好的。”
黑猪仿佛为婕蓝的话吓着了,想要问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他低下头,默默地跟着婕蓝出了‘禁妖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