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留下了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叠海升钱庄的飞钱,过了今日,妇人便不能再留在大渊了。
阿宁回府之后便发起了低烧,玉璋宫的嬷嬷见此,便与礼祠的人商量,教习便就此结束吧,等下月,阿宁便要动身前往天居山,到时候再提点一两句便行了。
阿宁便这般躺了三日,好在她还算清醒,趁着旁人不在时,还能给自己换药。
一日之后,上京府衙接到消息,城南一处闲居失火,大火烧了半日,房屋连同院中草植全都一烧而尽,幸得那房屋距离南山还有些距离,如今也不是起风的季节,否则烧成了山火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这个地方久不见人,也未得主人前来报案,因此上京府便当作偶然的失火处理了。
文府之内,文永昌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泪眼婆娑,令人怜惜的模样,但脑海中却还是父亲严苛的话语,“她要害桑宁我不会阻拦,若她有那个本事,我还会赞许几句,但她却私自向皇帝传信,差点捅破东宫与庄氏的关系,太子身边留不得一个不受控制之人。”
见文永昌毫不动容,文书意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抓住文永昌的衣角,哭道:“父亲,我自小受族中培养,这一生唯侍奉东宫为使命,您别送我走,父亲!”
文氏一直注重对文书意的培养,只因她是家主一脉唯一的嫡女,因着她尊贵的血脉,她享受着阖族的贡献,又何曾跪下来求过任何人。此时的文书意抓着文永昌的衣角不肯松手,文永昌的长袍已经被她抓得变了形。
一旁的文书衡见此场景,不由微微蹙眉,文书意遇此事便大失方寸,更别谈与家族重新商议自己来日的出路。若她今日能镇定自若与文永昌商议自己的前路,或许她还有留在上京城的机会,但眼前只会哭闹的人,方才让文永昌断了最后的念想。
即便文书意是文永昌的亲女,家主一脉唯一的嫡女,但为了让文氏能够延续如今的荣光,文永昌作为文氏家主,什么都能舍。毕竟,文氏从来不缺女儿。
“书衡,将你妹妹带走吧。”
文永昌已然不愿再与文书意耗费下去,然而文书意却如何都不肯松手,她几乎趴在地上,手中的力道丝毫不减,“父亲,不可以,你不能放逐我,我已经得到皇后娘娘的默许,帝宫皆知我即将是东宫正妃,你们不可以私自将我废掉!”
文书衡蹙着眉,想要将文书意紧抓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扣下来,但却毫无作用,文书意仿似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般,今日除非文书衡将她手指折断,否则她绝无可能放手。
见她这般不死心的模样,文永昌紧蹙着眉,道:“文氏会对外宣称你病重。”
一字一句如巨石砸在文书意的心间,她深知被家族放弃的后果,上京城的荣华与她再无关联,甚至她可能会被随意安排一门亲事,就在偏远之地,从此度过残生。
越念及此,她手中的力度便不可能松掉,直至文永昌的衣衫之上留下了她长甲扣出的血迹。
文书衡亦是为难间,仆从前来奏报,玉璋宫来人。
文永昌有些意外,为何玉璋宫会此时来人。唯文书意死寂的双瞳中浮起一丝希望,她望向院门的方向。
锦衣女官缓步走进,她仿似看不见这满院的不堪,平静地看着文永昌,开口道:“娘娘宣书意姑娘明日入宫伴驾。”
文永昌虽不明白皇后此意,却还是低身拜礼。有了庄皇后此话,文书意便送不走了。但文氏亦知,文书意不可再入东宫,因此废她之心依旧不变。岭南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不日,便会有另一名文氏之女入京。
文书意亦知,今日不过短暂逃过一劫,此后,她的前路只能靠自己谋划了。
顺德殿内,秋南候着苏瓷将今日的奏章看完,方才开口问,为何要让庄娘娘的人去救文书意。苏瓷唇边带着浅笑,却并不言明此意。
这文书意是他留给文氏的一个变数,或许能解这困兽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