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之上,宴清安消瘦了许多,她一张张数着纸钱,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若是阿宁在天有灵,记得回来看看她。桑佑亦跪在一旁,双眼哭的有些红肿。云府之人今日一早便来看过,桑子城的同僚、庆同与明锦院的各位掌柜亦前来叩拜,就连皇后都派人前来慰问。
待众人离开,桑府之内,一片寂静,唯丧布还在翻飞着。
忽而一阵马蹄飞踏之声传来,桑子城抬头,却见即将登位的储君居然出现在了桑府。他今日并未着冠,只用了一根玉簪束发,一缕长发因他来得匆忙胡乱地挂在胸前。
“太子殿下……”
苏瓷却恍若未闻,清冷的眸中一片死寂,他死死地盯着堂上那一口棺材,大步上前,眼看着便要开棺。
“殿下!不可啊!”
桑子城不敢上手,只重重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请殿下许小女能够安歇啊!”
苏瓷仿若根本听不见桑子城的声音一般,用力推开那口棺材,却见里面只有一副阿宁日常穿的锦服,此时,他走失的神智方才清醒了几分。
“人呢?”
桑子城知道苏瓷问的是什么,复将上京府的话复述了一遍,他红着眼看着被苏瓷推开的棺材,想要再次劝阻,却是不敢言。
此时的秋南等人已经追到,见到堂前这副场景,立刻上前劝慰,跟随苏瓷至今,他从不敢想,向来舒雅持礼的苏瓷居然会做出闯人灵堂、冲撞逝者这般的事。
“殿下,请容小女……”
桑子城话未说完,却见苏瓷神色寂淡地扫了过来,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只有一个头骨也要给我带回来。我未见尸体,谁都不许发丧。”
“殿下!那是我桑府的女儿啊!”
桑子城以头触地,声音几近颤抖。
苏瓷看着桑子城磕在地上的身影,瞳眸中带着三分淡漠,仿似融不进半分情绪,满庭的寂静之中,只听他清浅道:“阿宁,是我的。”
灵堂之上,苏瓷说此话时的手几乎死扣着棺木,他神色微动,复又收拾好了眼中的情绪,不再就此多言。
秋南十分为难,来的路上,东宫的人来报,在上京府打捞上来的车马残片上发现了弓弩洞穿的痕迹,十三根弓弩,是个人也被穿成筛子了,哪里能有活路。但秋南却不敢劝,他知道眼前的苏瓷已然听不进去道理,谁若敢劝便是个死字。
“殿下这又是何必。”
一旁的宴清安眼中略有些失神地看向苏瓷,缓缓道:“小女在世之时,殿下也未曾有这般重视过她,又何必在她过身之后打扰她最后的安宁。”
宴清安的声音悠悠缓缓,桑子城闻此,又是不断磕头,只道夫人心伤过度才胡言乱语,求殿下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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