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泪眼婆娑。
她听得懂丈夫的意思。
陪着老夫人,其实是管着老夫人、扣住老夫人。
许国公先出去了。
老国公夫人瘫坐在罗汉床上,整个人像被勾走了魂魄似的。
趁着她发愣的当口,丫鬟们赶紧把一地狼藉都收拾了。
国公夫人心力交瘁间,听见了婆母口中念念有词,她听不清楚,只能凑上去分辨。
“怎么会和英国公府一个样呢……”
“他们老朱家干的是砍头的勾当,我们轲儿不过是倒了几桶水而已。”
“圣上竟然判得这么重!”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去慈宁宫,去见皇太后。”
“我还有好些老姐妹,我要让她们帮忙,一块去皇太后那里说说,请圣上收回成命。”
国公夫人听到这些,心沉到了谷底,道:“您别这样,我知道您心里难受,您疼轲儿,我也疼,国公爷肯定也是一样。
他说没办法,一定是真的没办法了。
您求到皇太后那儿,皇太后还能为此与皇上起分歧吗?
到时候,皇上只怕更烦我们。”
老国公夫人扣着儿媳的手,又道:“我去求诚意伯府呢?她小段氏不是温良和善吗?只要她松口,让郡主去求皇太后……”
国公夫人叹息一声。
她记得很清楚,中秋之时,西宫门外,那么多外命妇都在场,婆母当面骂诚意伯府老夫人“鸠占鹊巢”,别人能不记恨?
更何况,轲儿还险些害了人家孙女性命……
一整天工夫,老国公夫人绞尽脑汁,想了各种办法,却都没有成行。
国公夫人保持着最后一份理智,没有让婆母迈出房门一步。
等老夫人闹不动了,又让另两个儿子来劝解。
翌日上午,老国公夫人总算见到了苏轲。
圣上亲自判的,各方手续极快,午前便出发。
城门口,老夫人抱着苏轲哭得伤心,苏轲扶着祖母,亦是嚎啕大哭。
“您千万保重身体,不要一直牵挂我,孙儿不能再孝顺您了。”
“祖母舍不得、舍不得啊!”
不远处,马车之中,林云嫣慢悠悠喝着热饮子。
只看眼前场面,还真是“感天动地”。
不少百姓指指点点着,神色之中多有动容。
这不奇怪。
他们笑话苏轲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却感慨这份祖孙情谊,再者,外人也确实不晓得许国公老夫人是何等不讲理的脾气。
只会想着,这位勋贵府邸的老夫人,在人前哭成这样,确实是一位慈爱的老祖母。
身旁,洪嬷嬷一脸气愤。
林云嫣偏过身子,低声与她交代了几句。
洪嬷嬷忙点了点头,掀开帘子,踩着脚踏下车,走到那对祖孙不远处,黑沉着脸看着。
边上,有人认出了她。
“是诚意伯府的嬷嬷吧?”
“就是她,昨儿堂审,她出来说过事情经过,她当时就在马车上。”
议论声中,许国公老夫人转头看了过来。
她不认得洪嬷嬷,问苏轲道:“那林云静身边的?”
苏轲答道:“记得是她那寡母身边的。”
听了这个答案,老夫人顿时来了气:“你来干什么?你们害我孙儿还害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