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嬷嬷收拾了水盆。
转头一看,徐缈坐在梳妆台前,整个人都恹恹的。
“夫人,”夏嬷嬷走到她身后,柔声宽慰道,“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您得打起精神来。公子年轻荒唐,好在他还能听进去您和老爷的话。”
徐缈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想的不是这些。”
夏嬷嬷闻言微怔:“那您……”
“妈妈,我心里很没有底,”徐缈下意识地,抓住了夏嬷嬷的手,声音有些颤,“如果有一天,老爷与迅儿,他们和阿简起了冲突,我要怎么办呢?”
夏嬷嬷的心噗通噗通一阵跳。
“怎么会呢?”
这四个字冲口而出。
见徐缈那凝重的神情,夏嬷嬷迟疑再三,道:“要是真有矛盾了,奴婢想的是,谁对就帮着谁。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还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一番道理吗?”
话是这么讲的,夏嬷嬷却是越说、自己越不信。
这世上的事,哪有一个完整的对与错?
而最最说不清对错的,正是家务事。
清官都难断!
正因为是亲人,长篇大论的道理压不住,心里的结才越发深。
这些因由,夏嬷嬷一清二楚。
可她能怎么说呢?
她只能这般劝解夫人。
夏嬷嬷抽出了被徐缈握住的手,轻轻柔柔地替她按压额头。
“您就是一时之间、思虑太重了。”
“起冲突?能起什么冲突呢?奴婢思前想后,可能也只有朝堂上的矛盾吧。”
“那只能说,政见不同,各有各的想法而已。”
“辅国公也好、老爷也罢,政见上的分歧呢,无需说服对方,谁能说服圣上就按谁的来。”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您为此太操心,若是病倒了就不值当了。”
“等下睡个回笼觉,您心里能舒坦许多。”
徐缈又是一声叹息。
她想与夏嬷嬷说她那些光怪陆离的梦,话到嘴边,又觉得那都是梦。
拿着一场梦当令箭,太惹人笑话了。
犹豫着,徐缈才道:“这家里一个个的,好些事情都瞒着我们。
我想都是老爷吩咐的,老爷不想我为了那些事情烦恼。
我也不想为难人,没得让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是辛苦妈妈多听多看。
若外头有什么状况,妈妈早些告诉我。
我心里有个准备,好过措手不及。”
夏嬷嬷自是应了她。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外头禀了一声,说是刘娉来了。
“我早想过来请安,她们说您、父亲叫了哥哥在训话,”刘娉在徐缈身边坐下,“哥哥是做了什么事情,让您大早上就不高兴了。我看您气色,夜里都没有睡好?”
徐缈原不想让女儿听外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可想到被瞒在鼓里的滋味,她还是说了。
刘娉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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