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慎:“……看多少话本子都救不了你。”
当然,也救不了我单某人。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抓个朝廷要犯,抓到了太子脑袋上。
这么大的巫,他这辈子抓不到第二个!
还说让人家里来领人呢。
人家里的哪个人,他们顺天府都得跪下!
硬撑着,单慎左右看了看:“先给太子寻衣裳!”
这花厅里乱糟糟的,一时间也没看到李邵的衣物。
有衙役颤颤巍巍翻了个料子就要往李邵身上盖,被单慎看见,狠狠拦了。
“放下!你给我放下!”
那粉粉嫩嫩的,一看就是个姑娘衣裳!
“暂、暂时遮一下,总比光着强吧?”衙役眼瞅着也要哭了。
他只是个小喽啰,一个月俸银就那么点,怎么就掺和进这种破事里了?
单慎道:“真还不如光着,真的……”
反正,光多少也不会比那张脸更吓人。
师爷手脚并用,总算翻出来一件男子外衣,也不管是刘迅的还是李邵的,先给殿下盖了。
风雨涌动中,沉沉脚步声传来。
还没看到人影,就先听见了万塘的大嗓门:“我们从南边进来,没找到那个和尚,就只搜出了两个护院,你们呢?有收获没有?”
单慎没力气回答。
万塘喊了一路,没得到任何回应,不由加紧步子:“怎么了?我说老单,你可别一个人贪功。”
说着,他带着一群人进了花厅。
眼前白花花,比澡堂子都清凉。
万塘吓了一跳:“还俗的和尚憋久了是吧?这都谁跟谁?”
单慎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地上。
万塘顺着那手指看去。
在花厅靠里些的地方,躺在那儿酣睡的人,眼熟到可怕。
“你、这……”万塘一个大汉,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半晌,瞪大眼睛问单慎,“这就是你说的要分我一杯羹的功?单大人,你确定这是功?”
这是命啊!
他万塘的命都得去半条!
单慎把他坑惨了!
“我也不知道。”单慎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蓑衣上的雨水滴下来,在他脚底下湿了一整片,外头夜风呼呼地吹,吹得他浑身发冷。
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两股战战。
“我要知道,”单慎抬起手,冷得有些发麻的手指抹了一把脸,“我要知道,我会来?我又不是嫌命长!”
万塘:……
也是。
单大人当官有一套,自寻死路的事儿不会做。
这一次,纯属倒霉透顶。
“真有人看到那和尚了?”他问。
单慎道:“我也琢磨这事儿,要么是有人故意放假消息,目的是引我们来抓、寻太子;要么就是那道衡,他自己当饵,目的也是太子……”
说到底,就是有人想找太子的事。
他们顺天府,就是个顺手用的工具。
至于守备衙门……
单慎看了眼万塘。
之前想着分功劳,他多少还有那么点心疼。
现在,他得感激自己那时候的大度。
不是他一个人找了太子的麻烦。
“你说,”万塘挣扎着道,“我们退出去,就当今晚没发现,行吗?”
单慎没接这话。
他知道万塘自己都不会当真。
这么一个局摆在这儿,岂是他们闭眼睛堵耳朵就能了结了的?
隐瞒不报,更加完蛋。
万塘在心里又大骂了一通,理了理情绪,叹道:“先把人送回衙门吧,然后把宅子里里外外查一遍,僵在这儿也不行。”
单慎点头,指挥着人手把这一个个白花花、光溜溜的都勉强收拾收拾。
听说隔壁屋里又寻到了几人,其中一个是太监,应该是跟着太子的,单慎过去看了一眼。
等他转回来,万塘已经使人去备马车了。
“都送去顺天府,”他道,“顺天府的头功。”
单慎听见了,没争这事儿。
毕竟,他确实头一功。
雨势大得惊人。
雷雨轰鸣着,搅人睡梦。
一人急急穿过长廊,进到床前,隔着幔帐唤了一声。
“何事?”床上人问。
来人禀道:“顺天府和指挥衙门一道进的那宅子,可、可太子也在里头!”
幔帐瞬间被掀开,里头的人坐起身来,愕然道:“太子也在?”
“被带回顺天府了。”
床上的人脸色难看极了。
李邵这几天,明明下衙后就回宫了,今晚又是大雨,怎么会突然就去了?
披了件外衣,他冷声道:“去叫道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