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抄写的,送来供奉。”林云嫣道。
僧人接过去,行了佛礼。
林云嫣跪在蒲团上无声念了一会儿,又磕了头,一跪跪了一刻钟,这才起身来。
主仆两人从后头走的,迈出大殿时,林云嫣身姿一歪,挽月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
“您当心。”挽月惊呼道。
“脚麻了,没事。”林云嫣道。
“国公爷已经躺着养腿伤了,您若是再跌一跤,夫妻两人各损一脚。”挽月撇嘴。
“你这张嘴呀,还好没有旁人,谁家丫鬟这么说话的,”林云嫣抬手点她,末了又叹气,“我是真担心国公爷的腿伤。
我有时候想想,我若能替他伤了才好呢。
他那一身武艺,一腔抱负,都因为腿伤而……”
挽月微鼓着腮帮子,很不服气:“还不是因为太子,两次了,两次都是为了他!”
“别胡说这些!”林云嫣道,“当心叫人听去。”
“哪里是胡说?”挽月忙道,“裕门关那儿,要不是太子扮作士兵、偷偷溜出关,还溜到了与西凉交战的战场上,国公爷怎么会为了救他挨了西凉人一刀子?
那伤多重啊!国公爷的前程都……
偏他是皇太子,处处都要替他隐瞒,京里甚至有传言说国公爷自己急功近利才会受伤。
好不容易请了个大夫、有些好转了,又在围场里与熊瞎子斗了一整天,以后腿伤能不能好都两说呢。
郡主,奴婢知道不该说这些,但奴婢心里憋得慌。
国公爷养伤,您难受心疼,奴婢见您难受,奴婢也难受呢。
您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在抄经,抄到三更天,就盼着这份虔诚能让菩萨多保佑保佑……”
林云嫣沉沉看着挽月,良久叹了声:“我知道你关心我,但那些事儿往后别出口了,隔墙有耳。”
“奴婢刚看了,这里也没其他人,”挽月道,“就菩萨听见了。”
林云嫣又是一叹。
后殿只开了中门,高大的门板后头,顾家婆子竖耳听着,直听得心脏噗通噗通跳。
她都听见了什么呀!
原来、原来辅国公是这么受伤的!
太子竟然溜出关了?
婆子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等确定林云嫣带着挽月离开后,她才轻手轻脚地,绕回前门去,一溜烟跑回了厢房。
顾夫人听得目瞪口呆:“你确定?郡主她们当真这么说的?”
婆子忙不迭点头。
“不应当,”顾夫人质疑道,“我虽不了解郡主,但宫里生活过的人,一个个嘴巴都紧得厉害,岂会在外头说道这些,还叫人听见了。”
“她们没有发现奴婢,奴婢躲得好,”婆子道,“外头都说,郡主与国公爷琴瑟和鸣,感情特别好,想来是关心则乱。她那丫鬟应当也是忠心耿耿的,听她说话那声音,好像都带了些哭腔。”
顾夫人想了想,问:“郡主回厢房了吗?”
“没有,”婆子道,“奴婢看到她又往前头去了。”
顾夫人闻言,整理了下仪容,主动去拜访徐缈。
两位夫人坐下,言谈克制又谨慎。
徐缈略知林云嫣的布置,对顾夫人的试探都是“欲言又止”。
“大夫还在治,好好坏坏的,我很是担心,就来拜一拜。”
“具体怎么伤的,不瞒顾夫人,我问他、他都不肯详说,我也不好追问。”
顾夫人问不出个确切的来,只见到乖巧坐在一旁的刘娉闷声不响,眼眶泛红,似是满腹委屈。
不多久,顾夫人告辞出来,倒是对婆子偷听到的消息又信了几分。
若真是那样伤的,做妹妹的为兄长委屈,一点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