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扯下他们的皮,我是英国公府的姑娘,我必然也是代价之一。
同样都是代价,我为何做不到后一种呢?”
林云嫣握着朱绽的手。
朱绽比她了解到的还要透彻。
看得清、想得透,也就更能明白自身的弱小与无力。
如此下去,想不疯都难。
心中情绪宣泄大半,朱绽轻松许多。
没与林云嫣说场面话,她让小二送了盆水来净面,又点了一桌子的菜。
等她洗去脸上泪痕,林云嫣从腰间香囊里取了一盒香膏出来。
这下,轮到朱绽惊讶了:“你还随身带这个?”
林云嫣简单答了声:“习惯了。”
她确实习惯了。
印章不贴身收着就不放心。
徐简久坐轮椅,一年四季都少不得拿香膏润一润腿,不然会裂一道道口子。
长年累月的,回到这个时候,她都没有改掉。
“快些来吃,”林云嫣与朱绽盛了碗热汤,“吃饱了有力气,你想怎么哭都行。”
朱绽接了:“等吃完,我带你去见见我那个回不了府的弟弟。”
林云嫣应了声。
吃饱了,朱绽拉着林云嫣上了自己的马车,与车把式说了声。
只看她现在模样,与平日里爽朗无二,哪里能看出内心阴霾?
朱骋的外室住在六果胡同。
马车一直驶进去,停在了朱绽说的地方。
朱绽轻声道:“我下去就行了,你就在车里看,省得莫名牵扯到你。”
说完,朱绽也不摆脚踏,直接跳下车去。
走到门前,她抬手拍了拍门板。
不轻,但也没重到砸门。
不多时,门从里头打开。
开门的是个老婆子,见敲门的是朱绽,她的脸色刷得一白,下意识就要关门。
“你关上试试,”朱绽伸手横拦着门,“你敢关、我就敢砸。”
老婆子吞了口唾沫,到底没敢关门。
这位是府里的贵重姑娘,不管父女关系如何,上头也还有祖父母、叔伯,真把姑娘的手给夹伤了,住在这儿的夫人公子未必如何,但她这个老婆子定然是要倒霉了的。
“您……”老婆子讨好地笑着,“您怎么来这儿了?”
“路过,嘴渴了,来拿碗茶喝,”朱绽道,“怎么,我喝不了你们这里的茶?”
老婆子:“这……”
正僵持间,那外室王娘子隔窗问了声:“谁来了?”
“我来了。”朱绽直直回了声。
王娘子看清朱绽模样,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院子里:“姑娘既来了,进来坐吧。”
主子发话,老婆子让开门,转身去准备茶水。
朱绽压根没有关门的意思,反而把另一扇门板也打开了。
从车把式手中接过脚踏,她往门边一摆,当成杌子坐下来。
王娘子见她如此,嘴角抽了抽:“姑娘,这不合规矩……”
“规矩啊,”朱绽道,“那让你儿子过来给我行个礼,长幼有序,没错吧?”
王娘子转身回屋里去了,不多久,牵了个小童出来,后头还跟着奶娘。
朱绽意外地看了眼王娘子。
她本以为王娘子会拒绝她的要求,没想到,那厢还真就让小童规规矩矩唤了声“姐姐”。
朱绽问:“会背诗吗?都五岁了,能背一些了吧?”
那孩子自然不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听了这句,老老实实背起了诗。
朱绽接过了茶碗,放在脚边,却没喝一口。
她静静地,听小童背了一首又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