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哥听得江峻州也烫耳朵,好在天黑光线暗,没人发现。
他扫了眼四周,这个动作让言岑以为说话要保密,便探身上前,结果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等。”
言岑眨了一下眼睛,其实这一个字也包含了大量信息。
其中最关键一条:江队长在这里有线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言岑似乎已经习惯了江队长的神通广大。
可只有内行人才懂,拥有一个可靠线人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这时,老板把炒米粉和鸡蛋面端了上来。
两人看起来都饿了,三两下就把碗扒拉干净了。
“呃,那个,没有约大概时间吗?”言岑跳过那个烫嘴的字问江峻州。
江峻州回答没有。
言岑:“我去买两杯柠檬茶,不然干坐着会让人觉得怪异。”
江峻州同意。
言岑:“你要加冰还是不加冰?”
“妹妹你这么甜怎么会冰呢。”
一股混合着劣质香水与汗臭的恶心味道从身后突然而至,言岑轻巧一扭肩,让过去一只纹了老鹰图案的油腻肥手。
江峻州已然起身。
“哟,妹妹你小白脸男友长得挺标致。”黄毛胖子猥琐地笑,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只要是美人我都爱,性别更不会卡死,怎么,一起玩玩?”
面前三个,身后两个,言岑不动声色数好对方人头数,然后不慌不忙看向江峻州,慢慢握起了拳头。
意思是打还是不打?
江峻州收到她请战的眼神,凌厉的目光竟忽然缓和下来减退了威慑力。
平时看着像只温顺的兔子,没想到一遇上打架就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叫人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有时候对付流氓不见得非要动用武力。
于是江峻州很克制地跟黄毛胖子商量:“兄弟,我们从南城来,不想惹事。”
双方对峙了一秒。
然后黄毛胖子仰头笑得无比大声,引来路人侧目。
“不想惹事?阿敦,他在说我们惹事?”黄毛胖子笑得站都站不稳,一只手扶在小弟肩膀上,一只手伸出去想摸言岑的脸。
言岑反应敏捷,抓起桌上的空碗就要朝好事者头上砸,没想到有人比她手快。
黄毛胖子的狂妄笑声忽然极速拉高音调,变成撕心裂肺地鬼叫:
“啊——”
江峻州把邻桌的一壶热茶泼到了他脸上。
小弟们纷纷围上来确认黄毛大哥的伤势,言岑趁这极为短暂的间隙,在地上找了一根木棍。
刚捡起来,就听见叫阿敦的小弟喊破了音:“MD,哪里来的嫌命长,敢在水哥地盘撒野,给我打——”
这也是在给言岑发号施令。
她握紧木棍,重心下沉,刚一抬头眼前就扑过来的一个黑影,可她刚抡起棍子正要出击却再次被抢先,一段大铁链在空中划出一片安全区域,把她保护了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没看到江峻州是如何移位到她身前,更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这么粗的铁链,抡起来呼呼作响。
有时候对付流氓就得使用武力。
江峻州挥舞着铁链像舞绸带一样,姿势飘逸,效果却是大杀四方。
三两下就把这帮人打得抱头鼠窜嗷嗷直叫。
言岑都没来及看清套路。
就在她看着他伟岸后背就要看出星星眼的时候,猝不及防又来了一帮人。
这帮人声势浩大,一下子占满整个大排档,老板手脚麻利地关了火躲到一边。
黄毛胖子立即连滚带爬起来,跑到一个瘦猴子花衬衫面前告状:“风哥,那两个南城来的人在你地盘上闹事!看,把我打成这样——风哥你可要给我们出头!”
“是呀风哥,不能放过他们!”以阿敦为首的小弟纷纷附和。
一时间形势对他们相当不利。
言岑隐蔽在江峻州身后,慢慢腾出一只手去摸裤兜里的手机。
来之前按照江峻州的指示,他们手机上都设置了一键报警。一旦发生不可控事件,当地警方可以在十分钟内赶到这里。
就在言岑决定报警时,情势又在转瞬间发生变化。
瘦猴子花衬衫突然拿起灶上的大颠勺朝黄毛胖子的脑门狠狠敲了一下,黄毛胖子立即抱头蹲在地上嗷嗷叫唤。
“打你活该!没长眼睛你怪谁?都告诉你是南城来的,你记不住活该挨揍!”
瘦猴子花衬衫使出全身的力气朝黄毛胖子吼,喷了黄毛胖子一头口水。
紧接着,他马上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花衬衫,然后转过身来就换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江哥,今天缺人,只有这个蠢的能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江峻州哐当一声扔掉大铁链,拍了两下手,弹掉灰土。
“应该让这位兄弟别往心里去。”江峻州微微扬起脸,“事发突然下手重了点。”
蹲在地上的黄毛胖子身体一僵,然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赔笑,“不重,不重,一点都不重,江哥您手下留情了。”
“行了,快滚吧,看见你那肚子就烦。”瘦猴子花衬衫摆摆手,黄毛胖子带着小弟夹着尾巴跑了。
言岑的脑子看明白了,就是身体还需要一点时间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