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东南的陈国已经进入初夏时节,而大陆东北的寒山郡才刚刚转暖,树木开始吐出嫩嫩的绿意,小草也开始伸出可爱的绿芽,最美丽的是漫山的野花正散发着芬芳。
寒山城西门外,沿着官道,搭起了连绵五里的彩棚,数以万计的民众身着盛装在那里翘首以待。
道路两侧,鲜衣怒马的卫兵三米一岗,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而在五里亭处,大隋丞相程仲谦正带着第三军团都统制郑子阳、第四军团都统制王桂勇以及东部三郡郡守以下文武官员百余人穿着大隋官员礼服等在那里。
而且包括程仲谦在内,所有人都是规规矩矩地肃立在太阳下面。
过了一会儿,官道前方终于传来了车马声。在二百余名骑兵的护卫下,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骑马走在右前方的钟行见到前面的阵仗,立即拉住马,挥手示意众人停步,皱着眉看了看。
“哼,陛下大仇未报,这些人就开始着盛装、奏喜乐了!”马车左前方的周航冷哼一声说道。
“唉,按礼制,天子驾崩,一月禁嫁娶,百日禁娱乐,如今陛下已经驾崩百日有余,他们这么做也不算违制,忍忍吧。”
钟行叹了口气,然后跳下马,走到马车前,施礼说道:“公主,已经到寒山城外了,程仲谦正带着东部三郡的文武官员和百姓在前面迎候殿下。”
崔月芸掀开车帘,探出头看了看,如今的她少了几分少女的稚嫩,多了一些饱经世事的成熟气息,但眉宇间那浓浓的哀伤之色仍是难以掩饰。
“我该怎么做?”崔月芸平淡的问道。
“公主,一会儿咱们走到他们近前后,您应该走下车接受他们的恭迎,然后勉慰一下文武大臣和百姓,随后再登车进城。”钟行提醒道。
“好吧,我知道了。”
崔月芸说完又坐了回去,合上了车帘。
钟行重新回到马上,说了句“走吧”,心中却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自从那日他们利用崔月芸暗算刘远风之后,明显感觉崔月芸对他的态度变的冷漠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她会百分百信赖的“钟叔”了。
他们这一行人离开圣都后,时刻都要躲避着各地汉军严密的追捕,又要照顾情绪不稳且身子骨较弱的崔月芸,一路上都不敢走官道,只敢走荒无人烟的山路小径,风餐露宿了半个多月才进入了寒山郡境内,之后才算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大路上行进了。
很快,崔月芸一行人来到了五里亭前,周围的百姓欢呼了起来,礼乐声也响了起来。
杨政侗称帝后,把东部三郡的赋税减为原来的五分之一,程仲谦主政期间,又没收了那些支持刘宗的贵族官僚的财产和土地,再转手把这些财产和土地分给了失地农民,这种种举措让新生的大隋政权在东部三郡得到了不少底层百姓的拥护。
崔月芸在马车停下后,再次掀开车帘,仍旧只着一身素服的她缓步走下了马车,看了看前面那无数身着盛装的人们。
“臣大隋帝国丞相、总督东部三郡政务、寒山郡太守、一等安国公程仲谦偕东部三郡文武百官及士商百姓,恭迎监国公主殿下移驾寒山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程仲谦带着周围的文臣武将们恭恭敬敬地向崔月芸跪拜行礼,礼仪规格已经基本是按照皇帝驾临的标准执行了。
崔月芸看着前面这一大片跪在地上的人,本不想说话,但她又知道,此刻如果她不说话,这些人就只能一直这么跪下去。
于是她只得向前走了几步,按照之前钟行教的,亲手将程仲谦搀扶了起来,然后说道:“各位都请起吧。”
“谢殿下!”众人又齐声说完,才纷纷站了起来。
已经年近五十的程仲谦看了看面前这个少女,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然后他再次躬身施礼,用非常悲伤的语气说道:“臣等无能,任由伪汉余孽猖獗肆虐,致使裕京再度沦陷,陛下驾崩,公主颠沛流离,直至今日才将公主銮驾迎至寒山城,实是臣等之罪过啊。”
这程仲谦说到最后,竟然还真的抹了两把老泪,周围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和乡绅们看了,或许还真以为这是个多么忠贞爱国的股肱老臣呢。
“父亲已经离开了,我也从未当什么监国公主,此次来只是因为汉军追捕的紧,希望得到东部三郡的庇护,其他的别无所求,月芸先谢过了。”崔月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