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是个粗糙的,粗糙到就连叫声都是高亢的“啊啊啊啊”,撞钟似的,听起来实在是不够婉约。而那姚氏叫起来“咿呀呀,哎呀呀”,美妙的像是一曲软语小调,叫人直酥到了骨子里。
那厢的裴天恒因着受不了方氏,转而去了姚氏那里,预备着白日宣|淫,好好的大干一场。
这一边,裴天舒带着裴金玉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裴金玉自打听了裴天舒说出“进宫”二字,脑袋就“嗡嗡”的开始混乱了起来。
她可没有指望过这辈子一次也不见那人,毕竟以裴天舒的身份,虽不知为何如今成了白身,但她猜想还并不至于一辈子他都是白身。
想来裴天舒也是个聪明的,知晓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历来的皇帝都挣不脱这个怪圈,他倒是晓得主动退让。自来只有聪明的人才能永享富贵,却不曾想到,皇帝对他还是颇有些情谊,若不然没有皇帝的召见,他又怎能冒然地进的了宫去。
果然,裴天舒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金牌,只那么一亮,连马车都没有下,轻轻松松地进了皇宫的第一道门。
到了光政门,这才由小太监引领着一路走去乾元殿。
这会子,皇帝早已经下了朝,不出意外会在乾元殿内批示奏折。
裴金玉在极大的冲击下已经忘记了脑子还会思考,一时间只顾着心头不快,更忘记了想一想裴天舒带她到这儿的目的。
只想着这货干的叫人事儿!他当皇帝是他兄弟呢,还是他狐朋狗友!抱着女儿大喇喇面圣的恐怕自古就只有他一人了。
裴金玉气的发抖,恨不能打死裴天舒,可她毕竟年纪小,便只能盼着快点儿睡着。
反正,她年纪小嘛。
裴天舒乐颠乐颠地进了乾元殿,往地上一跪,扶着裴金玉的小腰轻轻一福,不着调地道:“金玉,来给你皇帝哥哥问个安。”说完了一瞅,嘿,他女儿睡着了。
御座上的林青峦倒是咧嘴笑了,“抱她到朕这儿来睡,上次的棋局朕还叫人留着,今日刚好可以继续。”
裴金玉一听见那人的声音,心里头说不出的嚼蜡滋味,眼睛闭的越发的紧了。
只觉得一双手将她接了过去,很长的手指,坚毅而有力,随后她便躺在了柔软的御座之上。紧接着不多时,又听见了落子的声音,还有两个男人断断续续着絮絮叨叨,君不像君,臣不像臣。
“你女儿容貌肖你。”
“那是,我乖女聪明的紧,多会长啊!”
……
“还是不准备来帮朕?”
“打仗我行,治国我是铁定不行。再说了,我才刚娶媳妇两年……”
“要不朕再赏你两个美人?”
“嘿,皇上,你后宫空虚,有美人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给自个儿的好。”
“美人那是解语花,怎么可以叫做东西!”
“可以转赠的都叫东西。”
“给朕还不肯说实话,怕媳妇吧!”
“怎么可能。”
“实话……”
“怕女儿。”
“嗯?”
“夫妻不和,不利于孩子从小的成长。”
“歪理。”
……
“我乖女可遭人疼了。真的,皇上,我不骗你。”
“那给朕当女儿算了,你再生一个。”
“别啊,女儿得皇上自己生。”
“朕又不是妇人。”
“不是还有贤妃嘛。”
……
裴天舒是来给女儿讨封号的,自然要在皇帝面前卖力地夸奖女儿,只是一个没控制好,歪楼了,还恰恰歪到了皇帝最在意的心结之上。
任谁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从宫门上跳下来,也是不能再好好生活了。
对于大文前长公主,世人诋毁的较多,他却对其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皇室最高贵的公主,因为她深明大义,使得洛阳城不攻而破,黎民免于争战的灾难。又因为她刚极易折、慧极必伤、强极必辱、情深不寿,才有了那决绝的临空一跳。
最终成了皇帝心头怎么抹也抹不掉的朱砂痣,稍稍触碰,痛彻心扉。
裴金玉自是不知她便宜老爹对她的前世评价是如此之高,她已经睁开了眼睛,直直地望着离此最近的金色楠木立柱。
这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仿佛这里的主人仍旧是她那荒唐的弟弟,或者是她那直接导致了下梁歪的荒唐父亲。
想当年□□皇帝以武力迫使前朝晋功帝禅位于他,大文也并不是没有昌盛过,只是自从□□驾崩,她卫家便再也没有出过一任明君。还真的印证了民间的那句话:皇位来的太容易,后代玩的太疯狂。
也罢,卫家江山灭亡,不是他林青峦来推翻,便还是会有别人。
裴金玉突然翻坐了起来,在小太监还没有出声示意的时候,猛地扑向了堆满了奏折的桌案。
桌案应声倒地,奏折四处乱飞,更有浓黑的墨汁翻滚了几圈,尽数泼洒在了凌乱的奏折之上。
裴天舒傻眼了。
裴金玉却以最懵懂的眼神,对上了那双深邃如井的眼睛。似乎只是一时不查,那双她曾经迷恋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明亮色彩,眼尾处还挂着几条惹眼的深壑。
他怎么可以沧桑成这样?
她还真想痛快地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