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那双眼睛在意得厉害,草草洗完澡就湿着头发走出去,在书桌找到手机,不用充电就开了机。
他打开浏览器去搜蛟的眼睛颜色,没搜到什么蛟不蛟的,倒出来一堆正对镜头的竖瞳蛇眼,大多是明度不同的黄绿红,边缘贴着紧密的鳞片,齐刷刷地排在一起,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黎之清没翻几页就退出去,颈后差点冒出鸡皮疙瘩。
他无意看到挂在自己腕间的黑鳞,眨眼想了想,给唐顺时拨去一个电话:“你无情无义。”
“那我无理取闹了吗?”唐顺时在那边笑了。
黎之清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对方瘫在床上拍肚子的模样:“你见死不救。”
“嘿?我怎么着你了小祖宗?”
“你老年智障。”
“……行我换个问题,你那边怎么着了又?”
“昨天宋俊麟给你打电话了吧。”
“我昨儿去了山里,哪来的信号。”
黎之清自我检讨了一下,把骂他的词都收回去:“铜钱裂了。”
“你当那是小酥饼?”唐顺时哼哼两声,明显不信。
“真的裂了。”黎之清看向门边,发现自己还不知道男人的名字,“昨天有点小麻烦,但是上门的那位帮了我。”
唐顺时静了片刻,黎之清听到他坐起身的声音,看样子是认真了,说的话却还是不正经:“你挖了谁家祖坟了?”
现存的天成元宝折十钱乐观估计不超五个,剩下几个十有**还是假的,只有黎之清身上这枚是确定的旷世珍品,到他手上之前又被那位很有功德的老先生温养多年,只要黎之清不作死,保他平安还是能做到的。
黎之清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叙述出来,唐顺时听完也不贫了:“给你的鳞上有没有纹理?”
黎之清把鳞片捏住:“有。”
“几道?”
他仔细打量那些道道紧贴几乎合成一体的纹路:“……好像挺多的。”
“什么叫好像?”唐顺时气笑,“细杂线不算,拣明显的说。”
明显的……
黎之清数出最粗的几条:“两道吧。”
“哟,不简单啊,估计是位活了至少两千年的蛟爷。”唐顺时嘴上逗他,心里松了口气,“我这边问题解决了就回去,具体情况见面再谈,你最近就好好抱他大腿吧。”
黎之清想到男人的眼睛,又想到昨天在他背上听到的那些话,刚想说男人不是来讨封正,听筒里就传出一阵忙音,只好把手机放下。
他在洗澡前忘了先把发绳解下来,吹完头发又懒得再把发绳吹干,干脆散着头发推开房门,眼睛还没抬起来就感到一束目光探照灯一样CUA地射到自己脸上。
他脚步本能一顿,隔着十来米的距离跟客厅里的男人对视半晌才重新迈腿走过去:“怎么不坐?”
男人在黎之清回到卧室前就站在落地窗后面,现在还是一步未动,依旧直挺挺地立在那里,活像国家陈列馆里的一尊蜡像。
黎之清已经完全习惯对方半天难憋出一个字,也开始适应被他这么大大咧咧地直白看着。
他没多大心理压力地顶着那道目光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部分食材开始准备早饭。
就算不提男人在昨天救了自己,即便来的是普通客人,也不能在吃饭这件事上把对方落下。
黎之清抬起头,发现男人还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微歪着头迎上他的眼睛:“早饭想吃什么?”
有一缕头发在他说话的时候滑到眼前,黎之清随手撩回耳后,却见男人突然垂眼把视线错开,过了几秒才慢吞吞地把目光移回来,接着又错开,再看过来,反复三遍才恢复先前的注视。
“你怎么了?”黎之清觉得他这反应好玩,没忍住轻笑一声。
男人抿了抿嘴角,沉默片刻后没说自己想吃什么,单单回答了后一个问题:“你真好看。”
他声线低沉,嗓音带着点不明显的沙哑,黎之清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鸡蛋砸到地上。
他瞪着眼睛跟男人四目相对,自己这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男人倒一下把视线给缩回去了。
那张脸上除了冷峻还是冷峻,不可思议的是黎之清竟然能从他眉目间看出一点不好意思来。
“……谢谢,你也好看。”黎之清觉得这话好像有点敷衍,又干巴巴地补上一句,“你眼睛特别好看。”
黑得就跟不是人似的。
……噢不对,他本来也就不是个人。
男人静了一会儿又夸回来:“你都好看。”
他开口时语气淡淡,可嘴角分明提了一下,笑得比前几次自然很多。
黎之清是真不好意思了,看着男人憋不出话来,脑子里反复转着四个大字:业内互吹。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耳根被男人看得发起热来,正窘迫着,宋俊麟突然趿拉着拖鞋从卧室扑出来:“大清!苟富贵!勿相忘啊!”
黎之清眼睛一眯:“什么玩意?”
宋俊麟这会儿兴奋得连声音都劈了,举着手机嘴角咧得老大:“昨晚有人在微博上搞你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