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医院,查出送苏南华看医生的那个人。”
苏南华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问她只是浪费时间,此时找她泄愤更是浪费时间。
沈岸没有停下来找林微,他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只会让恐慌无孔不入,侵蚀他的理性,让他所有的思考变得迟缓。
他路过一个病房,见好奇的旁观者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怯生生地看他,婴儿突然哇的一声大哭,旁观者轻柔地哄婴儿,轻哄声让他的心瞬间被刺穿似的疼痛。
医院外,大雪纷飞,刚进来时路面只是脏黑的雪水,行走时会打滑,现在已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霜白。
路仍旧很滑,沈岸通过警察在调取公共区域的监控,京海码头的人在走访路过的行人,沈岸大步流星,与一个拖着大型垃圾箱的清洁工擦肩而过。
清洁工是从医院出来的,笨重的垃圾箱盖子是盖着的。
沈岸朝前走了几步,忽而停下来:“站住。”
清洁工像是没听见,只顾埋头走,脚步有些匆忙,超过了他。
沈岸拦在清洁工前面,他没有丧失理智,笔挺地站着,除了浑身散发着比冰天雪地更冷厉的寒意,并没有多少表情。
他的话掷地有声,充满压迫感:“麻烦打开让我看一下。”
清洁工很矮小,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眼里闪烁着一丝恐惧,他颤巍巍地打开垃圾箱。
垃圾箱里面是空的,这是一个新桶,散发着浓浓的塑料味。
清洁工用的手语,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他是个哑巴。
沈岸看不懂,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漠然:“谢谢。”
他走了,穿梭在妇幼医院周围每一条巷子。
直到手机响起,那个送苏南华进急救室的人找到了。
即使警察严厉的盘问,那人一口咬定没见过林微,直到有目击证人指认他跟苏南华一起进了一间产房,那人才承认林微在他们来的时候是被黄喜香带走了。
黄喜香怎么掩人耳目走的呢?
警察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出口。
沈岸突然想起那个垃圾箱和哑巴清洁工来……
*
一处偏僻的葡萄园,除了一个破旧的棚房,周围没有其他建筑。
葡萄藤连枯叶都没了,只有那干枯的藤条苟延残喘地缠绕在麻灰色的竹竿上,雪花慢慢地堆砌。
黄喜香想瑞雪兆丰年,明年可能是个不错的年头,她家的葡萄应该会长得不错。
看着被捆绑着的林微,她不禁感慨,时隔二十七年,宿命仿若进入轮回。
她犹记得北方恒城那场春雪,纷纷扬扬。
苏南华说愿意承担蓓涵接下来的医药费,还替蓓涵找一对眼角膜,但苏南华让她捂死一个孩子,丢到国内最大的垃圾填埋场去。
孩子没死,只有她知道。
三年前,因为蓓涵不愿意救她丈夫,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冯家的人换了一笔钱救她丈夫。
所以当年苏南华的预感很对,不愧是母子连心。
苏玥笙不死,会变成其他人回来。
妇幼医院的那个医生本是把林微绑起来的,黄喜香帮她松开了:“小姑娘,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等会苏南华的人就要来给你抽血了。”
她是很想救蓓涵,可那也不该拿两条命去换,做人总得有点良知。
林微头脑昏沉,她看了面黄肌瘦的女人一眼:“谢谢你。”
“是我女儿偷走了你的人生,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才是。”黄喜香叹口气:“你活着,我才能在这个世上清清白白。”
林微不懂女人的意思,但她不敢耽误时间,说重点:“你能借手机给我用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