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保国人老实,还试着解释说道:“大嫂,我们村的这个蔬菜,长得好看又好吃,都快卖到国外了。”
“瞅把你吹的,还快卖到国外了。”
张月英黑着脸,指了指大门里面的墙角猪圈旁,道:“就放猪圈跟前吧,下午我给猪吃。”
说完头一扭,就自个儿先回去了。
王秀娥哼了一声道:“小林,把菜扔院子,他们爱吃不吃,咱们去看一眼你姥姥,没啥事就回。”
方林摇头笑了笑,把菜箱子放在了院子里,方保国也顺势把给王敢西的菜箱子放在了一起。
张月英去南房的厨房里忙活着,对他们一家人不理不睬。
他们也没自讨没趣,直接就向一排北房中,姥爷王奋和姥姥李凤喜住的那间房子走去。
挑开门帘,里面竟然是齐聚一堂,王家人几乎都在这里了。
姥爷王奋盘腿坐在床上,还是记忆中的苍老样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破旧中山服,半白的头发有些杂乱,脸上的褶皱宛如老树皮。
他盘腿坐着,一如既往的抽着旱烟,房子里充斥着柴火和旱烟长期熏出来的奇怪味道。
地上,还或坐或站着大舅王敢东、二舅王敢西、小姨王秀梅、小姨夫牛壮实。
至于方林他们专程过来要看的姥姥李凤喜,则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角墙边,在门口这个位置,看不清面容。
见到王秀娥一家人走进来,王奋等人皆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王奋挑眉道:“你们咋来了?”
说着,王奋扭头看向王敢东,问道:“你给他们也打电话了?”
王敢东皱眉摇头道:“没,我只给秀梅他们说了。”
王敢西站了起来,道:“是我让大姐他们过来看我娘的。”
李凤喜也没得什么病,只是今年过来,似乎大限到了,身体每况愈下。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老眼昏花,几乎是都在床上度过的。
昨天白日,王奋看到李凤喜情况有些不对,便找来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了一眼。
那医生给王奋他们比了个指头,很明确的说,至多三五天,李凤喜就要咽气了。
昨天下午,王奋就让王敢东联系了小女儿王秀梅,让王秀梅一家人抓紧过来看看李凤喜。
至于王秀娥一家,则被王奋直接给忽略了。
还是今天早上,王敢西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才给王秀娥拨了个电话,让她回来看看。
所以说,对于方林一家人的到来,除了王敢西以外,竟然全都是不知情的,显得错愕无比。
王秀娥四年前回娘家,因为给方林借学费没借到,这几年来可是连过年的时候,都没再来拜过年的。
没想到这次李凤喜大限快到了,他们竟然还跑来送终?
王奋把烟锅在床栏上重重的磕了两下,沉声道:“你们来干啥?你娘就算死了,也有的是人送终抬埋,王家不欢迎你们。”
王秀娥黑着脸道:“我们是来看我娘的,和你没关系。”
“嘿!”王奋吹胡子瞪眼,怒道:“你什么意思?”
方保国拉了王秀娥一把,道:“爹,我们大老远来了,好歹让我们看一眼孩子他姥姥吧?”
躺在床上的李凤喜艰难的把头从枕头上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门口这里,声音低微地道:“让我大闺女过来……让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