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沙似雪,月似钩,狂风大作。
船缓缓泊于河岸,白昙掸了掸衣摆上的水,提着弑月钩,缓步走到船桅边,负手而立,俯视着一马当先,朝他疾速奔来的红衣男子。
弥兰笙望向那船上人影,方才远远望去,他只觉此人身姿俊秀,近看才发现竟是个如此美貌惊人的少年,一眼望去,那张冷艳妖冶的面容只如一朵初绽的昙花,自昏红如血的夜色之中,自漫天飞舞的沙雨间,一下便跃入了他的眼帘。弥兰笙呼吸一窒,猛地勒紧了缰绳。
马儿一阵仰天嘶鸣,堪堪刹住前蹄。
弥兰笙直视着少年,定了定神,朗声道:“阁下可是如今浮屠教教主白昙?”
“正是本座。”白昙亮出弑月钩,眼神映着刃芒,寒光凛冽,“想必阁下便是弥兰笙,弥门主吧?”
弥兰笙听他语气不逊,又一眼看见弑月钩,便想起巫阎浮握着这件绝世神兵的霸气风姿,一出手何等惊天地泣鬼神,心里一阵痛惜,暗忖,这人不但杀了自己的师尊,连兵器也据为己有,实在是遁天妄行,虽然自己亦从不自诩为武林正道,但此等违背武道的恶事,却是绝然不齿去做。
又见白昙此般不可一世,活脱脱便是只刚磨利爪牙,锋芒毕露的小狼崽子,当下,弥兰笙便面露鄙色:“不错,在下正是弥兰笙。尊师尸骨未寒,白教主竟然就大张旗鼓的跑来参加武林大会了,实在是好兴致啊。”
白昙一皱眉,却轻描淡写道:“那是自然。本座刚将他挫骨扬灰,心情甚好,自要出来散散心了。”
散心?说得倒轻巧。
弥兰笙如此想着,已决意替巫阎浮手刃他这个逆徒,手臂一震,荼罗破障橛铿然出手,精纯内力使一边阔袖爆裂开,露出的精实臂膀上,赫然有一片怒目神刺青,煞气霸道至极:“既然心情甚好,不知白教主有没有兴趣切磋一番?早有耳闻白教主天赋异禀,武学资质奇高,乃是自学成才,不知是不是名副其实?”
白昙听他这明嘲暗讽的口气,顿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足尖一点,便跃到船首龙骨之上,侧过身来:“是不是名副其实,一试便知。”
弥兰笙见他没有下来的意思,也不多踟蹰,一挥鞭子,纵马驰向河岸,而后借力一蹬马背,便飞身朝那立于龙骨上的身影凌空逼去。
白昙看过兵器谱,弥兰笙所持这荼罗破障橛乃是绝顶厉害,一旦遇血,便生索命奇毒,毒可溯血入体,在体内生出无数肉花,经脉寸裂,不但痛苦至极,且死状极其惨烈,他是连一根毫毛也不能给它沾到,不能硬碰硬,正面相持,得以巧取胜,以退为进,以柔克刚。
当下,白昙一点龙骨,翩然落至水面,弥兰笙步步紧逼,见他面朝自己,身鹰往后飘去,轻盈如飞鸟掠水,直避不迎,正是六欲天中至上乘的轻功“舞风弄月”,却与巫阎浮使来时的潇洒飘逸不同,配合他衣袂飘飘,鸦发飞舞的模样,竟真有几分起舞般的曼妙缱绻,说不出的惑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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