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最讨厌便是别人骗他,自不会许下了承诺,又去骗人。
便是藏在面具之下,离无障也笑不出来了,咬了咬牙,道:“可如若教主只剩一个月的命可活,又当如何?”
白昙却有些莫名其妙笑了笑:“你又不是本座肚子里的蛔虫,怎知本座能活多久?就算只剩一个月,本座也不会违背誓言。”
说罢,他暗忖,既是被人所负才至娆骨病变,想必,早在老魔头当初将他送入月隐宫时他便发病了,那之后尚且活了这么久......
白昙瞧了一眼掌心剩下一小段的命线,算算,少说他还剩一两年时间罢?再不济,也不至于只有一个月。
离无障也便不再多言,心中暗暗作了个决定。
巫阎浮见他这两个逆徒在一边眉来眼去,便心知他们俩定是在传音入密,说什么悄悄话,正要走过去,却在此时瞥见后门外修罗道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八成是那蛊人来了。”离无障话音刚落,前方便唰唰射入数支箭矢,三人立时都避到佛像之后,只见箭矢如暴雨袭来,转瞬密密扎满了地面墙壁。门前的觉者应声而动,转身朝那箭矢来处扑去。
“这恐怕是月隐宫'弓堂'的人,历来闯六道轮回参加武林大会者,切忌以多欺少,一人至多可带两个帮手,这伏鹿倒真够无耻。”
巫阎浮冷笑一声,见白昙与离无障站在一起用袖子挥挡箭矢,当下驱起一根鬼藤,将白昙一把卷起,抱起人便飞也似的跃出了后门,落进浓重的黑雾之内,不知以“舞风弄月”疾行了多远,好一阵才停下来。
一停下,白昙便挣开了他的怀抱。脚底触到坚硬的石地,他一望四周,这才发现他们正处在一座拱形石桥上,看不见尽头通往何处。
两排桥墩上,每隔一段,便放置着一盏长明灯,灯火白惨惨的,十分微弱,却能借着灯光勉强看清桥下是一片血红浓稠的水,水面漂浮着森森白骨与各式兵器,当真犹若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修罗场。
石桥两侧的水面上,数不清的鬼影若隐若现,朝他们缓缓聚拢过来。
白昙自小就怕鬼,尤其是杀了巫阎浮之后,更是怕鬼怕得要死,此刻一见这般景象,不禁背脊发凉,往旁边的巫阎浮那儿凑了凑。
巫阎浮顺势把人抱了个满怀,一手握紧少年拎着“弑月”的纤手,往虚空之中一挥,寒光一闪,几个鬼影便畏惧般的避开来,他勾起唇角:“瞧,这凶器原为你师尊所有,杀人无数,煞气无比,连鬼都怕。”
白昙一听,当下只想将弑月扔出去,甩开巫阎浮的手,硬着头皮往回走了几步,唤了几声离无障,听见前方没有回应,后头也没了跟上来的脚步声,便忍不住回眸看去。一看之下,他却一阵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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