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前的古井前几日便已然干涸见底,打不上多少水来,他家里的储水也所剩无几,也得用之药用,被奚老头牢牢看紧着,奚羽一天只能从阿爷手心里抠出丁点来解渴。
他哀叹着把水囊丢了回去,双手垫在脑袋后面,舒舒服服地伸直了懒腰,翘起一只腿踮啊踮地抖动。
“这邪门的太阳,真是活见鬼了……”
午后的日头正毒,灼得人合起来的眼皮都发炽,幽静的山林中生灵都藏起了踪迹,只有枝头上的知了还在扯着嗓子叫唤,万里晴空蔚蓝高远,没有一朵云彩,仿佛也被烧熔化了一般,这片天地倦怠不堪,昏昏欲睡。
歇了半天,却还是闷热得要命,林子里一点风都没有,奚羽眯起眼神游物外,头上的汗水却直往下滚落,突地他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嚷嚷道:“不行,不行,太热了!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正是见夏蝉生欢的年纪,心怎么也定不下来,汗意已经打湿了衣衫,紧紧贴在体肤上,黏乎乎的,很不快活。
“嘿!”
头上就有一只淡青色的小蝉在鸣叫,奚羽忽然仰头大喝一声,那只小蝉被惊得立马扑腾着薄翅,摇摇摆摆飞离了这后来的魔头霸占去的地方。
他喜不自禁,哈哈大笑一阵,蓦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对,我可以翻过去到山那边的池塘里泡个澡啊!”
奚羽一扫恹恹的神态,容光焕发,似乎想到自己脱个精光光赤条条在潭水里游来游去的清爽滋味,顿时难当的酷热也减轻了许多。
那一汪小小的池塘是他有一次在晨雾间走深了,无意中发现到的,水光潋滟,澄澈清冽,风吹来时轻轻荡起碧波,氤氤氲氲,让人心生喜乐,奚羽偶尔乏了的时候也会去那里用双手捧着汲水喝。
他打定主意,急不可耐之下脚底生风,远远望去,敏捷得宛如灵猴一般,一路奔走终于穿过幽林的深处。
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树影里望去那眼小池塘已经不复往昔,被这毒辣的烈日蒸腾得只剩下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水洼,潭底的淤泥经过暴晒布满龟裂纹路,翻起的土皮宛如疤痕。
奚羽顿时长嚎一声,满脸颓然,沮丧不已,这里也和山下的溪流一样干涸了,看来在清凉潭水里泡个澡的美梦是彻底幻灭。
他闻着潮湿的泥巴味道,把编篓拿下来,放在原地,摸出水囊走上前蹲下,泡澡不成,准备取些水回去也好。
“咕嘟咕嘟。”
奚羽找了一处看起来最为干净的水洼,拨开上面的纤薄落灰,灌满了整整一大水囊,水囊迅速由干瘪变得像饱满的果实。他也不闲着,俯身用另一只手招着水喝了个痛快,肚皮都滚圆起来。
就在他满足地长呼一口气,打了个嗝儿,正要起身离去的时候,倏忽瞅见几步远的泥巴里闪过一抹刺眼紫光,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咦?”
奚羽愣在那一动不动,等到紫光再次闪过了,他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当下立马就兴奋了起来,眼珠子转溜,心想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山里的宝贝。
他喜滋滋的上前,体肤上灼得发烫可是奈不住心头的火热,也不嫌腌臜,伸出双手就在那块亮光的泥沼地里一阵乱掏,可掏出来的东西不是宝贝,而是一个活物。
奚羽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愣住了,这傻气横秋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居然是条棒槌大的……紫蛇?难怪刚才有光亮起,原来是阳光折射在它的鳞片上发出的。
这条紫色的粗短肥蛇圆滚滚,肉乎乎,正半死不活的扬起尾巴打着泥巴,见有人把它从淤泥里翻了出来,对着奚羽“哞哞”叫,气若游丝。
奚羽上山以来在草丛里不知道抓过多少条毒蛇,可他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么痴傻的蛇,模样简直蠢到家了。
要说山里人都知道抓蛇打七寸,可是这条蛇……它有七寸吗?奚羽盯着它肥胖不堪的躯体,心下怀疑。
紫色的肥头蛇在泥沼里挣扎一会,很快就难以动弹,这里并没有多少水分。但看到它奄奄一息,声声叫得让人心软,毕竟是少年人,奚羽动了恻隐,也不管它是不是真是条蛇,有毒与否,便拎起袖子双手把它推到了旁边的水洼里。
紫蛇瞬间从鬼门关活了过来,在清水里缓缓游动,洗净了身上的污秽,鳞片晶莹无暇,映得水洼满是紫意盈盈,时而还会浮现斑斓的七彩虹芒,居然煞是好看。
奚羽蹲在那里,捧着脑袋望着,想着从没听说过有紫色的蛇,难不成这是头成精的?
山中常有传言,有经年的生灵吞吐日精月华,修炼百个年头以上化成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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