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打算来,她们计划出逃已至少有五百年的时光。
期间,羽絮热切和不死心的态度,与飞快的行动效率和速度。
让本来着急的白光莹都有些抗拒了。
她本以为以自己和羽絮加起来,和名为十阶实则八位法相的实际差距。
怎么也得来个七八千年筹谋,一万年也并非不可。
五百年,太快,太急切了。
白光莹看得出羽絮是在无私地帮助她,同时也是在渡己。
“自由”,从来人人皆可奔跑去追逐。
但羽絮如此行为,显然不正常。
并且白光莹通过固定时间的稳定灵魂时,观察到,羽絮时常有……与墨华融合的迹象。
这一发现令白光莹毛骨悚然。
一是惧怕与她不甚亲近的墨华临阵倒戈,葬送希望;
二是灵魂融合后,“羽絮”和“墨华”两个不同的自我意识要如何相处。
厮杀?
被糅合?
自我相融?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这种发展的衍生后果。
谁知道结果还是不是她们任何一位。
白光莹惊悚后细细观察,发掘出似乎是过度劳累所致。
对于这一现象,她仔细思量后只觉得两者不可合二为一。
为一者即是新生,只得故人之影,反断送故人。
于是白光莹几次三番出言,想缓解羽絮的状态。
其他说法无用,便道是想出于安全考虑暂停行动,暂缓一下时局。
但哪怕最成功的一次劝解,也仅仅让羽絮安静了不到一年。
而今“成功”看起来近在咫尺,白光莹反不敢开口了。
她发觉得到,羽絮的心态愈来愈癫狂。
包括但不限于体现在,高标准要求自我、执拗追求直觉的方向……
唯独在展望自由,并为此不遗余力付出一事上。
羽絮才会稍微松泛,有五百年前初见那时,无忧无虑的形象。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被自由启迪,所以奔跑着追求。
妄图抓住从天边垂下的一条“希望”的绳索。
而这一切是本性追望、重视自在的白光莹带给她的。
如果没有白光莹,羽絮即便再痛苦,也不会如此。
源头的起因不是她,带她来到这里的不是她,但她明白是自己的影响。
此情此景,比“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寓意少去了怨恨,主题大差不差。
本就心怀重重事的白光莹在这种情况下更加沉默。
羽絮吩咐什么嘱咐什么一应牢记,谨慎地执行。
很快,机会来到。
世王当时未曾拒绝也未曾应答的集体“团建”方案,如今猝然被拍板通过。
短短一天时间,另外七位法相便整装待发。
阴谋的气息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此行定然有埋伏!”白光莹不想在此时便动身。
但羽絮涌现黑光的眼神将所有反驳的话打回原形,她无比坚定也坚信。
“是引蛇出洞,也是机会。放心,我找到一位外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白光莹不能理解羽絮,她想不通:“什么外援能打得过法相们?羽絮,你我如此孤注一掷,到底还是为了自由吗?”
得不到回答的她默然许久,向后一仰身体,任由自己重重摔到阶梯之下。
而后又抬起双手插进浓密的发丝内使劲搓揉,忽然崩溃,以极低的声音抽泣。
“为什么要自以为是,为什么不能停下来……不,都是因为我!”
几百年的相处早让双方渐渐交了心,紧迫的环境使这段友谊,比起一般情境下诞生的关系更深厚。
羽絮眸中侵占半数的乌光闪了闪,慢慢凝聚于瞳仁边缘的黑点中。
她沉默着站在白光莹的身前,蹲下身,拉着白光莹一同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