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斐用力揉了揉眼睛,他有点眼晕
山坡上的呐喊声音消失了,整个世界陷入了灰色的死寂当中
一名红色dn站了起来,仰首走向碉堡
又一名红色dn站了起来,迎着子弹走向碉堡
一群群的红色dn站起来,扛着爆炸物,义无反顾地走向碉堡
枪声仍在继续,机枪和狙击步枪像是麦田里的大型联合收割机,扫过去便倒下去一片然而麦子依然昂首,依然无所畏惧,他们开始奔跑,像狼群袭向猎物
洛斐安静地举着望远镜,他的嘴唇
这不是在进攻,是送死
洛斐身侧的重机枪首先停了下来,机枪手面色苍白,不知是重机枪巨大的振动力导致,还是因为面前的红色
枪声越来越小,只有几个狙击手仍在狙击冲在最前面的‘红色’
“开枪!都傻了”洛斐大声咆哮,他躬身冲到重机枪手旁边,军靴重重踢在他的身上,之后拎起他的脖领往重机枪上按
重机枪手软绵绵的,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洛斐,用颤抖的声音说:“中校,这不是战争,是屠杀!”
“我们要活命!”洛斐走到重机枪前面,端起了机枪
洛斐的手指抖的厉害,他和黑水佣兵们的心情一样,他们是拿钱办事的佣兵,可以毫无携带个人情感的消灭对抗他们的人可是面前的‘红色’他们没有躲避,甘愿充当他们的活靶子
即便‘红色’对他们的生命产生了威胁,又有谁能够反复举枪
狙击步枪的射击声也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前的寂静,洛斐眼前虚幻出一个垂死的‘红色’躺倒地上,大股的鲜血从他的脖颈流出,嘴巴一张一合,空洞的目光投降无边的天空
“中校,咱们投降吧”耳麦里传出不知谁的声音
宁愿做耻辱的囚徒,也不愿让后半生坠入深渊般的噩梦,这是所有在场黑水佣兵的心声
“不!”洛斐架起了机枪,他知道佣兵们在看着他
机枪响了
十几名冲在最前面的‘红色’倒下,机枪子弹击中了爆炸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裹着黑烟冲上天空,四周奔跑的‘红色’停下了脚步,望着硝烟弥漫的大坑
洛斐停止了射击,一次次摸着额头硬币大小的伤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dn成员们忧伤的目光从冒着黑烟的大坑移开,挪到碉堡上,挪到炼油厂林立的奥地镇,他们的目光从悲伤变成了仇恨此时的尼日尔三角洲空气中仇恨的分量比氧分子还多几倍
高音喇叭传出男人嘶哑而痛楚的声音“为了土地和人民!为了自由!”
“自由!自由!”
数不清的身影从山坡上冲了下去,和红色融合在一起,洪水般向碉堡冲去他们脚下是一片片血泊,那是战友的鲜血和属于他们的土地
“准备…”洛斐极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拍着额头说:“准备撤退到第二道防线,狙击小组先撤,火力小组最后撤离”
黑水佣兵第一次在战场上这么狼狈,他们掉头就跑,丧失了顶级佣兵应该具有的优秀军事素质他们是在逃避天地连成一片的血泊
出乎洛斐的意料,山坡忽然传出悠长的号角声,冲锋的dn成员纷纷停下了脚步,怒视着碉堡,过了一会纷纷掉头往回走
凄凉的号角声在空气回荡,那是古伊加族武士撤退的号角大部分dn垂着头挪动着沉重的脚步,一些人跪在血肉模糊的尸体旁失声痛哭,祈祷
黑水佣兵们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这不是他们经历过最险恶的战斗,却是最艰苦的战斗
高音喇叭将男人嘶哑,痛楚的声音传得很远“洛斐中校,我是舒巴迪”
舒巴迪的名字出现后所有的dn成员仰起头了,望着天空,似乎天空悬挂的不是即将下坠的落日,而是充满希望的朝阳
“洛斐中校,你和你的部下所看到的不是战斗,是我们的姿态”舒巴迪的声音一顿,似乎在回想漫漫的远古“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的祖先生活了千百年,我们从未向任何强势屈服几个小时后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将知道我们的武士包围了奥地镇,我们将在这里引爆核弹!”
激昂的神情在dn成员的脸上展现,有人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永远不会屈服!假如弱小的我们无法驱逐侵略者,那么就和他同归于尽!”
dn成员群情激昂,高举着拳头和武器,一遍遍高呼“舒巴迪!舒巴迪!”
舒巴迪最后说:“洛斐中校,你可以选择投降,当然,最好继续待在堡垒里,就像这些勇敢的武士,几天后我们都会死去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
洛斐瘫倒在堡垒里
刺杀,围歼,冲击奥地镇,这些都是舒巴迪酝酿已久的阴谋,就像舒巴迪所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世界将陷入核恐怖当中
洛斐看着铅灰色的天空,他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九头鸟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