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同冰冷的白铁条,从窗口铺进,铺在地上,床上,铺在陶野没有血色的脸上。
沙漠作战靴放在床下,K57军刺和老式ZIPPO打火机放在床上,这是陶野的全部家当,明天,他会带着它们离开这里。
四个男人或躺或靠在床上,欧阳铎用枕头盖着自己的脸,一会发出阴森森的冷笑,一会又发出神经质的哭声。
库尼和菲尔德面对面地抽着烟,库尼抱着陶野给他的那条中南海香烟,压低了声音对菲尔德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条没有人性的蛇,看来我错了。”
菲尔德幽幽地看着库尼,忽然笑了“色棍都开始做善人了,我就算是条眼镜蛇也该做出来晒晒太阳了。”
陶野悄声走到两人面前,左右手抱住他们的肩膀,声音像心事一样沉重:“几十万美元买条烟,这对你们不公平。”
“钱对我来说是衡量自身价值的体现,除了这点什么用也没有。”库尼舔了舔嘴唇说:“知道吗,我可以做小白脸,有钱赚还有女人。”
陶野苦笑着拍了下库尼的脑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根本想像不到一向以嗜血闻名的哥萨克佣兵不仅幽默,还有一副比普通人更加真诚的热心肠。
陶野看着菲尔德,沉吟片刻说:“鹰,感谢你。”短暂相处带来的友情让他感动,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不要和你同生共死的兄弟提钱,更不要说感谢,走了以后离枪远点。”菲尔德听到门外有沙沙的脚步声,连忙躺下。
果然,威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朝营房里扫了几眼,重重地叹了口气,离开了。
陶野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欧阳铎同样没有合眼,他整夜都瞪大了眼睛,想着怎样才能阻止陶野的离开。
第二天一早,陶野冲了个凉水澡,围着营房跑了几圈,最后站在负重石旁发呆。
就要离开了,这是最后陶野在这个世界上所能栖身的最后一个军营。
“倔驴。”眼睛布满血丝的欧阳铎走出营房,站在他对面斜着眼睛看他“想好了,你真要走?”
“要走。”
“离开部队以后我最想那些战友,你应该也是吧,我是你最后一个老战友,你舍得离开我吗?”
陶野咬咬牙“我要走。”
欧阳铎笑了“够倔!是你的风格。还有,你不想知道那件事了?”
陶野本已平静的心忽然紧张起来,像是有无数根铁线紧紧缠绕,勒得他仿佛快要窒息了,他一把卡住了欧阳铎的脖子“告诉我!”
欧阳铎笑得很灿烂,仿佛已经取得了什么光辉的胜利,他推开陶野的手,半蹲在地上,面向大海,双手作出瞄准射击的姿态“匪徒距离咱们大概316米左右,你说10点钟方向发现目标,我举枪....砰....眉心中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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