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不吸烟,咱先办公事吧!”
大家都说:“大爷,吸吧吸吧,一切都好说,不就是八月十五吗?”
吸罢烟,伙夫又说:“你们这村子也太不像话了,眼里还有没有一三法啦?我整天也很忙,哪能天天管这些罗嗦事?你们选个村长吧!”
村里人瞪了眼,这村长该怎么选。
伙夫用烟袋指着祖上说:“老申,就是你了!以后替上头收收田赋,断断村里的案子!”
祖上慌忙说:“大爷,别选我,我哪里会断案子,就会刮个盐土罢了!”
伙夫说:“会刮盐士也不错,断断就会了!张三有理就是张三,李四有理就是李四,杀人越货,给他送到县上司法科!”
说完,抖抖铁链和锁头,走了。
托一个伙夫的福,祖上成了一百多口子的头人。大家一开始还有些丰灾乐祸:一个公事把老申给套住了。后来祖上真成了村长,村里村外跑着,喊着张三李四的大号,人物头似的,大家又有些后悔:怎么老申管上咱们了?
祖上刚当村长,态度比较温和。八月十五以前,挨门挨户收田赋:“大哥,上头让收田赋。”口气很气馁,象求人家。中间出了几件婆媳斗殴、姑嫂吵架的杂事,人家按伙夫的吩咐来找祖上说理,祖上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陪些好话给排解了。害得祖姥娘埋怨:“可跟你给人当下人吧!”
祖上愤怒地喊:“上头派下我,我有个啥办法?”
愤怒归愤怒,八月十五这天,祖上仍将收起的田赋,集合到一辆独轮车上,一个人推着往乡上送。掉屁股推了十五里,弄了一头的汗。打听着推进乡公所,见人就说:“大爷,我把田赋送来了。”
可人家都翻白眼不理他。最后祖上上茅房遇见个系围裙的人,蹲在那里拉屎,认出是上次到申村发脾气的公差,一阵高兴,伏下身子说:
“大爷,我来了。”
那人仰脸认半天,才认出祖上,用砖头蛋子指着屁股:“你来干吗?”
祖上说:“今天是八月十五!”
那人提裤子出了茅房,碰到茅房口一车子粮食,奇怪地问:“咦,你怎么把粮食推来了?”
祖上答:“大爷,你不是说八月十五以前嘛!”
那人拍脑袋想了过来,摇头叹气:“唉,唉,你不会当村长!”接着掉屁股跑向伙房,“我馍锅还在火上坐着!”祖上这才知道他是一个伙夫。
以后又经过几次这样的事。第二年夏秋两季,都是祖上一个人推独轮车去送田赋。伙夫见他就说:
“唉,唉,你不会当村长!”
祖上委屈地说:“大爷,我本来就不会当村长,都是你指派了我!”
伙夫说:“不是那个不会当,只是这推独轮车的事,是村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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