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恺之扶着腰从上面走了下来,苦着一张脸,冲着裴子余和荆田玉连连拱手说:“田玉,你别这样看着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岭南好不容易平定,你这样一来,朝廷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去安抚。”荆田玉长叹一声。
“哎呦,这么些小事你们就这样愁眉苦脸了,以后可怎么办?以后这样日子可多着呢,阿程,你说对不对?”景恺之嬉皮笑脸地说。
荆田玉的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摇头说:“阿程,我当过地方官,这受灾的百姓最苦,最容易激起民愤,也最容易收服民心,朝廷的政令,出的好便是千家百户受惠,万万马虎不得啊!”
“好了好了,田玉你别老是一副夫子的模样,你找皇兄去,谁要当这劳什子的……摄政啊!”景恺之恼了,“我要有这能耐,能让景裕之这混蛋欺负了这么多年!”
说完,景恺之便拂袖而去,剩下这三个人面面相觑。
“恺之怎么火气这么大?”荆田玉从来没被景恺之这样呛过,不由得有些郁郁。
“陛下到底怎么了?”裴子余则满腹狐疑地看着钱程。
钱程强笑了两声,借口家中有事,脚底抹油,溜了。
在吏部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公文,钱程便回了府,方泽跟在她身后,见她心情不佳的模样,偷偷凑了上来,小声地说:“大人,你慢些走,小人和你做个游戏如何?”
绕是钱程满腹心事,也禁不住乐了:“方泽你也会做游戏?”
方泽挠了挠脑袋,笑着说:“让大人见笑了,大人你把眼睛闭上,我能把你心里想的东西变出来。”
钱程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将信将疑地说:“好,我现在心里想的是金元宝,你倒是变变看。”说着,她闭上了眼睛。
方泽掏出了一条长巾,轻轻地蒙在了她眼睛上:“大人,你可不许偷看,偷看了就不灵了。”
钱程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由得奇道:“方泽你捣什么鬼,要是没有元宝变出来,小心我罚你的俸禄!”
方泽嘿嘿笑了笑,搀着她走了一会儿,绕了几圈停了下来,忽然,钱程只觉得手臂一松,原来街上的嘈杂声隐隐地远去了,四周悄寂无声了起来。
她叫了两声方泽,没有人应答,只好一把扯下了布条,悻悻地说:“方泽你也会故弄玄虚了,这都是跟谁学的!看我不打你几个大——”
她的声音倏然而止,眼前是一座宅院,院子比普通人家的大了两三倍,修竹、石凳、回廊,小巧精致,洋溢着浓浓的江南风味,此时她正站在院子中央,红砖青瓦,屋门半敞着,门前站了一个青衣人,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眉目含情,嘴角带笑,正是应该在卧床静养的景恒之。
钱程的心跳了跳,在这一刹那,她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人真的不是那个俾睨天下的帝王,而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在这里翘首以盼,等着他的娘子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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