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四下瞧了瞧,只见巡夜的士兵不时地走过她的屋前,偷偷溜走想必没有可能。她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心一横,堂而皇之地往外走去。
第一队的士兵看着她走过身边,面露狐疑,却没有阻拦。钱程急匆匆地闪过两队士兵,终于在大门口被人拦住。
“我奉陛下之命有紧急公务,你们速速闪开。”钱程低声喝道,举起了手中的玉佩。
门口的侍卫队长接过玉佩仔细看了两眼,为难地说:“钱大人,这个……深更半夜大人如此匆忙,不知道有没有陛下的手谕?”
“都说了紧急公务,不信你亲自去问陛下,快闪开!”钱程声色俱厉地说着,夺步出了府门。
她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府门旁的马槽里随手牵了一匹马,一夹马腹,飞一样地朝着城门疾驰而去,不到一注香的功夫,便来到了城门口。
巨大的城门口有两个人,正在来回地走动,钱程来不及细看,翻身下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这两位小哥,这么冷天还要守城,辛苦了,我奉陛下之命,有紧急公务要马上出城,请小哥行个方便,这是陛下的亲赐之物。”说着,她从口袋中取了两锭银子,和着那个玉佩一起递了过去。
那兵士也不言语,接过了银子掂了掂,钱程以为不够,在身上又摸了摸,这一阵子她衣食无忧,买东西从来不用花银子,身上所带不多,只好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小哥,我就这些了,等我回来再多给你些……”
话还没说完,那兵士抬起头来,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你还会回来吗?”
钱程吓得后退了几步,嗫嚅着道:“恒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景恒之盯着她,淡淡地问道。
钱程咬了咬牙,大声说:“陛下,你要是不让我去,他们俩要是死了,我……我恨你一辈子……”
景恒之双手微颤,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让她恨一辈子好,还是让她去送死好。他深吸了一口气,忍耐着说:“你且再等等,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自投罗网,等明天,说不定就有转机了。要是明天还没有办法,你去救人,我绝不拦你。”
他顿了顿,又说:“明日子余便要回来,你难道不和他见上一面便走了?你忍心吗?”
钱程迟疑了起来,就在此时,夜空中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响箭声,不一会儿,城墙上一阵骚动,一个将领急匆匆地从上面赶了下来,挥舞着手中的东西叫道:“陛下,陛下,乌孙王发来了战帖!”
“吾乃乌孙之王,乌孙万民饱受干旱之苦,不能因此安居乐业,乃我之过也,圣山神灵从我手上被劫,更乃我之过也。今惊闻大乾武成帝陛下鄙夷我军行径,欲和我单打独斗,一较高下,我心甚喜,定于明日正午,两军罢战,你我二人到阵前一晤,我赢,陛下把圣山神灵送回,我们就此划城为界;你胜,我将封城拱手送回,终我此生不犯大乾国土半步,生死之约,不见不散……”
议事厅里,众将领拿着那封战书轮流传阅,那府尹竭力阻止说:“陛下万万不可,此等化外野蛮之人凶悍,没有什么信义可言,陛下万金之躯,不能赴约,以免有所损伤。”
一旁的应将军在城墙上听到过景恒之对那博袷的训斥,满脸忧色,搓着手说:“这个,陛下自然不能去,但那乌孙王这样下战书,不去又有失陛下圣誉,得想个两全的办法……”
“一派胡言,我泱泱大国,怎能和此等小人一般见识!”那府尹斥道,“陛下若是有个万一,谁能担当得起!”
“钱大人不是他们说的那个神灵吗?何不去暂且敷衍他们一下?”
“对,所谓不费一兵一卒,若能凭钱大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解了这个危机,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钱程站在一旁直想翻白眼:我想去啊,可是陛下他不让我去!
“陛下,臣愿代陛下前往迎战。”忽然,大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裴子余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面目冷峻,神情漠然。
“对!裴将军天纵英才,必能击败那邬赫逖,扬我国威!”那府尹松了一口气道,喜道。
“对,可以让那邬赫逖也派帐下大将过来,一国之君怎可两军阵前比武,这岂不是凭白惹军士笑话?”一旁人应和道。
景恒之面无表情地坐在正中央,朝着自己的臣子一个个看了过去,冷冷地道:“怎么,难道你们觉得朕必输无疑吗?”
屋内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子余,你自幼就是朕的伴读,习武从文,你坦白说,朕必输无疑吗?”景恒之道。
裴子余犹豫了片刻,坦然看着景恒之:“陛下,臣曾远远地看到过那邬赫逖作战,陛下和他,不分伯仲。”
“阿程,你在邬赫逖帐下这么久,你坦白地说,朕必输无疑吗?”景恒之又看向钱程。
钱程心里发慌,深怕景恒之真的脑袋发热去和邬赫逖比拼,脱口而出:“陛下,就算你有九成赢的把握,臣也不敢让你去啊,剩下那一成怎么办?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乾怎么办?大乾的臣民怎么办?我……”
其实钱程最想问的一句是“我怎么办?”要是景恒之不在了,要是那个福王什么的纨绔子弟当了皇帝,只怕她这个奸臣会尸骨无存。不过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她当然问不出口。<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