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晔费尽心思召唤出来的庞大傀儡，在苏横面前就像是一块劣质的玩具。从燃烧着黑火的巨拳，到厚重重叠的手臂，像是放鞭炮般传来接连不断的炸响。烟尘弥漫，无数巨大的石块从天空落下，随着嗤嗤声的响起，河水沸腾，白色的烟雾龙一般朝着天空腾起。

杨晔仰头从天空上坠下，一只手臂直接炸开，而且无视了地仙强者的不死，迟迟无法愈合。

他用另一只手完好的手臂支撑在地上，半跪着，胸膛剧烈起伏，滚烫的鲜血从脖颈中喷涌而出。只是差那么一点点，他的整个脑袋都要被粒子光矛轰飞。那种距离死亡咫尺一线的感觉令他心里胆寒，而且他明白，能活下来不是自己运气好或者实力强，纯粹是苏横留手的结果。

天下第一！

这个名头听上去，似乎只是比自己强上一点。

可只有真正面对那种炽烈如阳的力量时，才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脚步声从面前传来，随着大片的水滴坠下，沸腾的河流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生长着青草的岸堤上满是积水，一张穿着长靴的脚掌停在杨晔的面前。后者抬头，正好对上苏横那双冷漠无情的眸子，“你明明能杀死我，为什么要故意留我一命。杀光我的族人还不够，还要继续来羞辱我吗？”

“羞辱？你会去专门羞辱地上的一只蚂蚁吗？”

“你！”

“有时候我会。”苏横脸上忽然掠过一抹嘲讽的笑容，可很快消失不见，“但前提是我能看到它。”

苏横迈步从杨晔的身边走过，后者完好的手掌在地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沟壑。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在朦胧的水雾当中，李红袖的身影近乎透明，“你应该感谢我主，他恰恰是在拯救你们。”

“拯救？我只看到了尸横遍野，城市燃烧。”

“你要明白，毁灭一座城市对于我主来说，并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如果只是为了纯粹的毁灭，他何须花费这么多的心思。”李红袖摇了摇头，声音清冷，“而且我也没必要欺骗你。”

杨晔心中忽的一惊。

眼前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这么年轻漂亮，像是一朵娇嫩的山茶花，可身上传来的气息却让他胆寒。

……地仙之上，杨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李红袖对一旁的般婆罗说。

“遵命。”般婆罗微笑，“十分乐意为您效劳。”

他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脸上的笑容愈发高深莫测。般婆罗手指上荡漾出一抹金光，朝着杨晔的眉心点下。后者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可惊恐的发现，在这个古怪和尚的面前，自己的身体居然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

“这就是约束的力量，明白了吗?”般婆罗解释道。

杨晔消化着般婆罗传递来的信息，脸上的表情慢慢从惊恐化作绝望。

他刚才完全是燃烧生命的全力一击，抱着和苏横同归于尽的想法，结果自然是没能成功，自身也遭到重创。再加上神瘟和辐射的两相摧残，此时生命已经慢慢接近终点。刚才完全是靠着一口怨气支撑，现在没了这口气，杨晔身上的气息便开始飞速下降。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杨晔吃力的转过身，对着苏横的背影跪了下来，“我已无救，但还请大人帮我族留下一道血脉。”

“嗯……”

一阵沉默后，苏横低沉的声音顺着江水飘来，“我尽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