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湖南广电的前同事拜托柴静为新电视节目《新青年》招募“一个性格激进的主持人”。久寻未果,柴静第一次走上电视。
第一期节目,她戴着假发套,穿着红西装,双手紧紧握着话筒,陪诗人沈浩波站在舞台上,大声朗诵“在通往牛逼的路上一路狂奔”。台下,一个同事悄悄提醒她:“要站成丁字步,(上镜)才好看。”
新闻的天灵盖
《看见》栏目的编导范铭是柴静十年的闺蜜。前些天,柴静跟她聊自己的采访状态:“我能感觉自己的天灵盖被打开了。比如今天两个摄像,还有编导,旁边很嘈杂,当机器一开,外界所有的信息,一点风吹草动,我都能感受。你还记得以前有一个男编导,喜欢玩打火机,开关噼啪噼啪的声音我能放大无数倍。周围人的走动,编导的皱眉都会影响我。这就像灵魂出窍的感觉。”
有一个现象佐证了柴静神乎其神的描述。《看见》栏目组的受访对象来自全国各地:广东梅县的老兵,四川自贡的小老板……编片子时,工作人员听同期声,常常没人能听懂采访对象说什么。看现场录播柴静却交流自如,于是让柴静帮忙听,她反而听不真切。范铭问:“当时你怎么能听懂?”
“反正就是能懂。”
“一开机,柴静就把所有的细胞打开,她理解力超强,能穿透语言的本身。”范铭说,“开句玩笑,哪怕是一个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她都可以直接交流。”
还有一次,她在央视新闻频道《24小时》栏目做直播,主题是一个极为敏感的社会事件。作为连线记者,节目结尾,柴静要即兴评论两分钟,且一个字不能错。
“演播室消失了,摄像不见了,导播也不见了,坐在旁边的搭档也不见了,只能感觉空调的风,很轻,在耳边嗡嗡嗡响。”柴静回忆,“那一刻很奇妙,我心里一边想一边说,感觉头被打开了,所有神经都□□在外,很美妙。”
当时,坐在演播室里的制片人李伦转身走了。柴静以为出了什么岔子。李伦说:“我太想听听你怎么说了。所以不想坐在导播室看。我家离得近,拔腿回家开电视,就想当一个观众。”
十年前,柴静刚做《新闻调查》时,央视评论部副主任陈虻看到电视上正播柴静的节目,立刻打电话:“有人说,这样的人还是陈虻招的啊?你可别让我丢脸。”挂了。
2000年,在央视梅地亚酒店一层。陈虻第一次见柴静,翘着腿问:“你感兴趣新闻的什么啊?”
“新闻背后的人。”柴静也翘着腿。
进央视后,柴静对主流新闻话语非常陌生,评论不会写,瞪着眼坐在桌旁。白岩松递给她一张纸,是他写的串场词。这张纸,柴静一直留着。她用功,每一个选题把所有国内外采访都打印下来。每一个嘉宾,她提前打很久电话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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