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念表情变化全落入童真眼中,不由得隐去唇边打趣的笑。
童真开始理解秦深的决定。
她重新啃那半个苹果,“你对秦深哥的信任有些不可理喻。”
童真依旧没有回答顾念念问题,甚至在故意打击她。
不可理喻……顾念念斟酌这个词,笑了笑,“这是了解。”
见童真挑高眉毛,顾念念继续道,“他说我不清楚他不过去,了解的只是我心里构建出的秦深,但我知道,那种关心在乎的感觉是不会错的。我甚至觉得……”
顾念念顿住,裹着红丝的棕眸盯着童真,言之凿凿,“他此刻就在我身边!”
语音刚落,童真心头一凛,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她站起身,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抽出一张纸巾,慢慢地擦拭手,移动身子,走到窗户旁边,雨水打在玻璃上,外面的景色模糊一片,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
她上来多久,它就停留了多久。
秦深送她回律师事务所,却绕了一条平常不走且距离比较远的路,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看向旁边的医院,完全没听到后面的车一直按喇叭催促声。
他不是个容易出神的人。
童真想起温禾的话,顾念念发烧住院了。
她说,“我约了医生做产检,差点忘了,就是这家医院。”
秦深淡淡地说,“念念不会想看到你。”
童真愣了下,笑道,“你不是希望她恨你,不再想你,恢复正常生活轨迹吗,我可以充当催化剂,帮她一把。”
这话的潜在意思是我上去给她伤口撒盐的,疼疼更健康。
秦深侧眸望了她一会儿,把车驶入医院,停在楼下,“催化剂就免了,她现状不能继续承受打击。”
对上童真覆上深思的眼眸,他别有深意道,“你也别送温暖。”
童真回想“送温暖”这三个字,唇边弧度更深了。
对于习惯苦中作乐的顾念念而言,实在不需要额外的温暖,就猜到很多真相。
后方传来细碎的声响,童真拉回思绪,声线平稳,“有时候,感觉这种东西,并不靠谱。”
顾念念站在她身边,沿着她视线向下探望,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车辆,不甘心地双手趴在窗户上,尽可能地张大眼瞳,不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看着她眸光渐渐黯淡,站直身体,童真不由得暗暗感到可惜。
秦深哥随便换一辆车,跟在你身后,你可能都不知道。
“看了这么久,找到他了吗?”
“他有心躲着我,怎么会让我找到。”
“你可以换种思路,他本就不在这。”童真刻意沉下声音,增添说服力,“不要被所谓的错觉欺骗了你。”
……这女人真是上来找茬的!
顾念念瞪着她,“秦深花了五年都放不下过去,他现在说分手就分手,你觉得我会信吗?不见面,不接电话,这样避开我,是厌倦我,还是怕我看到他头疼,我心里清楚!”
一时间,童真不知如何反驳,怔怔地听她说,“他觉得我爱而不得,会挂念,会痛苦,会恶性循环,会荒废时光,这种担忧,我懂的。”
顾念念眼眸不复清澈,眼白部分的红丝和棕瞳融为一体,火红灼目,似痛苦,似笃定,矛盾的情绪交织在她痛苦狰狞的脸上,竟有着骇人的美。
为了守住这段情感,她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那种疼痛,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童真皱眉,“你不怕痛吗?”
顾念念语气坚定,“不怕!”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太阳X的青筋在不停地抽搐猛地蹦跶,童真扭过头,不忍再看。
过了一会儿,她扯了两句,拿起手提包,转身离开。
在门合上的瞬间,顾念念喊住她,“你见到他,麻烦告知一声,我忘了他,准备去学校报到。”
对上她眼里的忡愣,顾念念扬起笑,慢慢地说,“只要他心满意足。”
童真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特别不是滋味。
好半响,童真说,“好!”
得到她允诺,顾念念重新躺下,额头压在胳膊上,望着窗外,神情寂寥。
空气送来悦耳的女声,“我看过你穿学士服的模样,很美。”
顾念念眸波微微一动,转身看向门口,那里空荡荡的,没有童真的身影。
毕业那天,童真没来,在哪看到她穿学士服呢?
那段时间,忙成狗,根本没有时间精力玩朋友圈啊……
走道上,一听到关门声,坐着的温禾蓦地站起身,用一种恨不得给童真下降头的恶毒眼神瞪她,似乎这样可以在她身上戳出成千上百个血窟窿,替顾念念报夺爱之仇。
童真本是沉重的心情愣是被她逗乐了,又不好笑得过于明显,省得落一个幸灾乐祸的罪名,转念间又觉得自己背负的骂名本就不少,再多添一个也不算什么。
经过温禾时,她露出一个友善(膈应)的微笑,惹得温禾起一身J皮疙瘩。
回想起她色彩纷呈的表情,总算报了一仇,童真面色愉悦。
见她心情不错,秦深黑眸转深,“你们聊得很开心?”
“我是替你开心。”童真说。
秦深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怎么说?”
“顾念念相信你是真的要跟她分手,下定决心出国深造,随了你意,不是值得开心吗?”童真说。
秦深抬起眼眸,仰望顾念念的位置,眸光晦涩。
真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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