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连看了我所购买的那四套房子,基本上都令我满意。确实,这四套房子朝向和楼层都挺不错的,卧室和客厅的进深也很大,显得比较宽,巨大的窗台采光也不错。卫生间虽然只有一个,但面积有十二个平方,在当时已经算是超前的“大卫生间设计”了。
看着这些宽敞明亮的刚刚粉刷一新的房间,让我不由地想起21世纪那些咬紧牙关还房贷的可怜的"房奴"来了,1994年的人们,谁也不会想到,时隔十年之后,房子就成了人生的第一要务了。
看完房子,签完了验收单,天也黑了,陈景还真的要请我们吃一顿晚饭。她说上次签约时就想请我吃饭了,拖到交房已经是难为情了。就在离西部小镇不远的文一路上,有一家农家乐餐馆,做的东阳土菜很好吃。
陈景看着我的车感觉还挺新奇的,跟我说这车好新呀。
我说当然新了,刚刚买来。
陈景感叹地说:“周大哥你好厉害,那么年轻就有房有车了。”
我嘴贫地回应说:“是呀,如果那么年轻就有房有车有妻有子就更好了。”
说到这儿,包丽娜娇羞地低垂下了她的头,倒没有再掐我。
在去那家餐馆的路上,汽车刚好驶过正在建设中的文一路延伸段。陈景突然坐直了身子,指着车窗外大片的正在拆迁的农民房,激动地叫道:“周大哥你看,那个池塘!”
我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头不知不觉地就转向陈景指的方向,那儿正是我以前与李芸租住过的地方,而如今那儿却只留下一片象废墟一样的断井残垣。记得有一段时间我还重返过那个留有残存回忆的地方,那儿还曾经有一个巨大的人声沸腾的马路市场,然而现在连那个马路市场也消失了。
我没看到在那片断壁后面有什么池塘,因为曾经的那个池塘边有许多杨柳树和香樟树,而现在一株树我都没看到,只有一片空旷的苍茫的天空。
“小心开车!”包丽娜紧张地惊叫了一声。
我醒过神来,发现在那一瞬间,我们的车与另一辆货车擦身而过,货车的车身几乎要碰到桑塔纳的外后视镜了,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那儿,没有看到什么池塘。”我佯装镇定地说,把车减速后转向路边。
陈景涨红了脸,小声而又羞惭地说:“我,我刚刚看到的呀。算了,可能是我看错了。”
我知道陈景很怀念那段出租楼里的生活,我也同样难以忘怀。
我们在路边呆呆地停了一段时间,我故作轻松地笑道:“走吧,我们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其实我并不饿。我相信,那个池塘即使拆除了,填埋了,永远消失了,但它在我新的人生记忆中却永恒存在,再也无法抹去了。
那天包丽娜后来一直问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说你也太杞人忧天了,你老公身体棒着呢。
包丽娜绷着脸说:“谁是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