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所措地楞在那儿,过了大约两秒钟的时间,就看到包丽娜痛得哭了起来。路灯下可以看到她那白瓷一般光洁的小腿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可能是自行车链条盖上的金属边划的。蕾丝裙边也撕开了很大一个口子,以致于包丽娜的大腿都不合时宜地裸露了出来。看到血,包丽娜哭得更厉害了,这个时候她的豪放劲头消逝得无影无踪,只哭得梨花带雨,让我心头一阵阵的抽疼。
我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一个劲地道歉,我只会说对不起了,估计当时一口气说了十多个对不起。包丽娜再也控制不住地大骂道:“你个傻蛋,你笨蛋,你混蛋,叫你不要骑你不听,你坏蛋,你看看,现在怎么办呀,车子也坏了,流了那么多血,你个臭混蛋!”
当时包丽娜反反复复地骂了我好几个各种各样的"某蛋",我却只能回她三个字"对不起"。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第一,这车不能骑了,得打的;第二,得送包丽娜到医院包扎并打破伤风针;第三,我从此与包丽娜同学结下了深怨,一定要全力补偿她,消解她的怨气才行。
如此分析完毕,我就把那摔得车架都散了的自行车往路边一扔,扶着包丽娜到马路边上打的。包丽娜一直在说,你要赔我车。我说我一定赔,我给你买辆新车。
出租车总算是等到了,我把包丽娜扶上车后座刚坐下,丽娜却又象屁股上被人戳了一刀似的尖叫起来,事实上可能她的屁股真的受了伤。我很担心她的尾骨会不会摔伤了,真要那样,我罪过就太大了。
到了校医院,我不得不哀叹这几天真的跟这医院结下梁子了,先是陪李芸在这个医院里挂了三天盐水,现在又是陪着包丽娜这个重伤员在这个医院里挂急诊。
经过医生的检查,包丽娜的尾骨没问题,就是屁股摔疼了而已,用专业的话来说,就是软组织挫伤。而腿上的伤虽然看上去比较惨烈,但实际上伤得很浅,不会留下疤痕。但是破伤风针还是要打的,因为是被金属锐边划伤。我呢,膝盖也没啥大问题,拿酒精擦拭一下就行了,包都不用包。
虽然基本上没啥大妨,但起码责任全在我身上,我陪在包丽娜身边,不停地象祥林嫂一样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自以为是,无证驾车,违法带人。你别哭了好吗,我赔你新车,再请你吃饭。”
包丽娜抹着眼泪说我疼呀,我最怕疼了,疼了难道不能哭呀。这该死的破伤风针打得好疼呀。
打完了针,包扎完了腿,我唉声叹气地陪着包丽娜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包丽娜半个屁股勉强挨在椅子上,等待十五分钟。
“对不起。”
“我都要疯了,你今天说了好多个对不起了,算了,我们这也算是公伤吧。”
“是呀,当然是公伤,我们全都是为了工作。”
“嗯,没想到为了编这本刊物,要让我付出血的代价。”
“就是嘛,所以说这本刊物出版时我得写首诗纪念你,就叫血染的风采。”
包丽娜一听这话,恨恨地盯着我说:“你咒我死呀,什么纪念我,什么血染的风采?”
“对不起。”我马上又说了一遍。
包丽娜两眼一闭,晕了过去,过了两秒钟,睁开眼说:“你再说对不起,信不信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