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转身要回寝室时,突然看到蔡晓红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弯下腰去,她瘦弱的身体正在逐渐失去平衡,她的手按在腹部,很痛苦地偻着身子。我马上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蔡晓红,你怎么了? ”
我一边大声叫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脸极度痛苦地扭曲着,汗水从她的额头淌落下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脸会苍白成这样,会扭曲成这样。
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蔡晓红在哭泣,没有声音,但却是在哭泣。
“很痛吗? 晓红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只能尽量温柔地问她。
蔡晓红的顽强真是令我叹为观止,她还在那儿含着眼泪,死倔地摇着头说:“我,我就是有点难受,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对不起,周序,你能扶我到前面的椅子上吗?”
我心急攻心地叫道:“你简直是疯了,已经痛成这样了你还跟头倔驴似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蔡晓红咬着牙说,“求你了周序,扶我到前面的椅子上吧。”
我拿她没办法,只能半扶半抱着她,她的身体很轻,我几乎可以举着她走到路边的椅子那儿。
蔡晓红坐上了石椅,无力地靠着我的肩膀,身体还在轻微地颤动着,头低垂着,发丝遮掩下的脸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周序,我,我一会儿就好,我借一下你的肩膀,请你不要见怪。”蔡晓红轻轻地用哀求的语气对我说。
“没关系,你不要多说话,就这样靠着我。”我心底里一阵酸楚,想起了包丽娜说的话,我现在不再理会包丽娜关于晓红的胡思乱想了,喜欢或者不喜欢,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蔡晓红只是一个弱小的失去一切保护的女孩子,我能为她做的,只有借她一个肩膀使用片刻罢了。
“去医院看看吧,晓红,我陪你去。”我搂着她瘦骨伶仃的肩头说。
“真的,不用了,我早就去看过,是胃溃疡,已经有半年了。”蔡晓红说着,从自己的小帆布包里摸索出一瓶药,“你看,我不骗你的。”她给我看她的药。
“半年? 就是说,我们的文心书屋开了半年,你一直是拖着病在上班卖书? ”我忍不住大叫道,“蔡晓红,你这个大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自己死撑!”
“我想,吃了药就会好的。而且,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还要给妹妹治病呢。”
我抱着她,手里抓着她的那一小瓶药,突然感到心里一阵刺痛,那种痛我也曾经历过许多次,比如午夜醒来时想起自己的孩子,想起我也许再也回不到2009年时的痛。
我不能为蔡晓红做什么,我只能搂着她,在深秋的校园里,在冷冰冰的石椅上,抱着她纤弱的身体,让她的脑袋枕藉着我肩膀。然后,我低下头去,轻轻地将她披散在前额的头发划到两旁,用嘴唇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象曾经亲吻李芸的额头一样。
对我来说,这是怜悯之吻,还是情爱之吻?
蔡晓红一直闭着眼睛,待我吻了她的额头,她才惊醒过来,轻轻地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谢谢你周序,我已经不疼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蔡晓红就挣脱我的怀抱,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秋天的空气真好。”说完她还对我笑了笑,很用力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