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医院，程凌芝心里惦记着那个病人的事情，所以查完房就又去找病人家属了，今天病人家属多了点，有三个，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是病人的大儿子，昨天那个是小儿子，还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女人，是病人的老婆。

三人神情都有些憔悴，大儿子声音沙哑道，“程医生，我们不治了，等下就给我们办出院吧。”

程凌芝一惊，皱眉，“不治？”看向那个小儿子，“你们的意思是想就这么直接回家，然后听天由命？”

三人都沉默，算是默认了。

程凌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考虑了一个晚上就是这个结果？她有些不能接受，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病人现在的情况？”

三人点头，有些沉默。

程凌芝眉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深吸口气，“病人现在是肝脏里面长了个东西！而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但无论是好是坏，不应该长的东西长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回去，你们就安心！？”

程凌芝是知道的，那东西九成就是个癌，幸运的是没有发现转移，只要及时切除了还是可以保命的，但如果就这么让人回去了，病人这辈子就完了！

两儿子沉默，一脸颓废，那个女人在一边默默抹泪。

程凌芝叹气，“为什么不治？”

大儿子一脸苦涩，又有些烦躁，“我们也想治的，但我爸他偷听了我们说话，知道要花很多钱，死活不愿意治了，吵着要出院！”

小儿子眼圈红红，“我们都劝了一晚上了，爸他还是不愿意治，还说今天要是不给他出院就从这里跳下去！”

女人抹泪，“老头子一直都这么倔……”

程凌芝顿时大惊失色，从这里跳下去？这里可是十九楼，跳下去估计人都扁了！

“那你们都出来了，他自己一个人在病房不会出什么事吧？”程凌芝急急道，赶紧往病房去，见病人还好好坐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病人看见程凌芝，笑呵呵道，“程医生，我今天想出院了。”

程凌芝叹气，想要劝劝，“阿公……”

“程医生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不能老了还拖累他们，你就让我出院吧。”病人打断程凌芝，笑道，脸上是没得商量的神情。

程凌芝并不想放弃，“虽然费用高了点，但是我记得你们是有医保的，可以报销大部分的！阿公。”

病人只是笑着摇头。

程凌芝无奈，最后还是给他办了出院手续，还开了些药让他带回去，只能祈祷那不是个恶性的东西吧！

她早就知道，农村人心性淳朴节俭，平时生了病都是熬着不舍点花钱买药，虽然有医保报销，但是自己出的那一部分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小钱！病人知道要花这么多钱，肯定宁愿死也不愿意拖累自己的儿女！

因为这件事，程凌芝心里有些堵，所以整天都有些焉焉的，肖伟拍拍她，“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程凌芝扁了扁嘴，“钱这东西就是个王八蛋！”

肖伟差点喷了，忍俊不禁，“忽然这是怎么了？钱这东西惹到你了？”

程凌芝鼓了鼓嘴，“就是惹到我了！”

“那你可以把那些王八蛋给我，我挺喜欢这些个王八蛋的。”肖伟笑道。

程凌芝没忍住白他一眼，“哪凉快哪去，不要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