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人,是谁啊,也是山上的师兄吗?”
“什么这个那个的?”
覃飞迫不及待的问人,这才恍然惊觉,竟记不住那人的样貌,唯有那镌刻心灵的残景,不曾散去分毫。
覃飞手脚并用的解释:“就是那个那个。”
“你说的是二师兄吧?自从大师兄闭关,二师兄深居简出,两三月不见一面也实属正常,你怎么见到了?”
覃飞无措:“二师兄!他是我师兄!”
“可不是,也是大伙的师兄。”
自那以后,偶尔见得二师兄几面,却始终平淡如水,他只觉理所当然,直到有人言明,大师兄闭关太久了。
覃飞自然打心眼里不信,这般天人,又怎会有凡间的喜怒哀乐呢?
回过神来:“二师兄,你…”
张之维眉目如弯月,笑容胜满月:“大师兄出关了。”
……
龙虎大殿,张静清坐于堂中,三年闭关,不知无眠如今是何模样,该当是长大成人。
所思及此,抚过颌下,灰须渐减,微微叹息。
殿门轰然开启,张静清不由起身,所见之人,却非想见之人。
微讶道:“诸位师兄师弟,生了何事?”
龙虎山近半长辈齐聚,由司掌刑罚暗阁的严师兄为首。
严师兄道:“掌门师弟,陆公八十大寿,广发名帖,你此去也理所当然,但离山之前,必须要有一个处置。”
“是啊,掌门师兄,万勿一错再错,这都三年了,你我还有几年好活,趁着还有救,赶紧停下吧。”
灰发抖动,老目焦虑。
诸多长辈,忧心如焚,能撑三年,极为不易。
张静清道:“不是有言在先么?”
严师兄直接重话:“再拖下去,我龙虎山根基受损,掌门师弟这六十四代天师,有何颜面下去见列位师长?”
“华师兄、黄师兄几个,年前被生生气死,掌门师兄何时变得如此冷血?”
张静清道:“诸位何出此言,面目自有,至于那几位,确实遗憾。”
严师兄闻言,愤而怒目,多年执掌刑罚,森严之气扑面而来,虽不能撼动天师分毫,亦然说明动了真火。
“执迷不悟,眼下这山上,门下弟子争强好胜,月前考核,六成弟子经籍疏松不通,只会好勇斗狠,与匹夫何异?如此以往,我龙虎山还谈什么道门圣地,我看都不用入道门,免得给道门丢人,直接叫龙虎帮更合适些。”
张静清心头一乐,见众人目光决绝,又倍感为难,三年来推来推去,终是莫能再推。
“师兄此言差矣……”
严师兄大手一挥:“张天师!你出门瞧瞧,今日两个弟子比斗,竟然下了重手,这还是经年累月熏陶,未曾化为妖邪。即便如此,对同门尚且寡情,若是下得山去,还不为非作歹?祸及一方!”
“就是就是,无眠天生道骨,传下如此祸根,我等心下亦是惋惜,师兄万万不能继续放纵了。”
诸人定在殿中,此番绝不迟疑。
这三年来,看着龙虎山一点点变作如今。
谓心尖滴血,不外如是。
“即日将那三门手段废了去,再以道法熏陶,尚未烂到根子里,有挽回的机会。”
“如今天下局势渐渐明朗,大哥逮着二哥收拾,他日天下太平,我龙虎山这些个匹夫门人下山,如何闲得住?”
“掌门师弟,莫给龙虎山招祸啊!”
喧嚣甚众,张静清亦觉独木难支,蓦然听一道雄浑之声,震动龙虎。
百鸟弃林,苍翠抖擞。
雪盖激飞,如雷灌耳。
“屈子当年赋楚骚,手中握有杀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