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日盛,厅堂之内却无有白天,伸手不见五指。
忽现一点豆大灯火,照出一片憧憧暗影,也照出一张黑巾蒙住的脸。
“严公子光临寒舍,令蓬荜生辉。”声音沙哑,却难以分出男女。
豆大灯火原是烛台,作为这厅堂中唯一的光亮,微弱而可贵,放在桌上,映出两个轮廓。
轮廓之一,严非想借暗淡灯光,打量这古怪厅堂,除却大门窗户紧闭之外,有八根铁柱在光芒下若隐若现,吸引他的目光。
八根铁柱呈圆形矗立在大厅中央,有大腿粗细,七尺长,顶端有蝠,雕塑形姿各不相同,或飞翔、或倒挂、或蹲立,皆张嘴若呐喊,毛发毕见,活灵活现,颇为瘆人。
视线一转,见收回去的手,白皙如璧,纤细如柳,俨然女子素手。
严非想若有所思,尹喜一年前占据惠泉县,行踪隐秘,只知其号飞天隐蝠,尚不明男女。
此刻观之,果然是那位的后人,名字自然是假名。
严非想道:“尹帮主客气,最近蜀地风云变幻,尹帮主想必也略知一二。”
尹喜沙哑道:“惠泉居于蜀南,凉山走漏乌宝之讯,我有所耳闻,严公子想必是为此事而来。”
严非想目光一动,据说数月之前,凉山巫觋一脉,逃出一物,名为乌宝,族人出山寻之,消息却不慎走漏。
传到耳中,不过数天时间,他已能看到,蜀地天空阴雨酝酿。
自古及今,天地灵物越发稀少,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如今这乌宝,恐会引得异人界豪杰搏命抢夺。
严非想道:“天地灵精,有德者居之,我自认德行不高,且来之前,乌宝消息尚未传出,此次主要为尹帮主。”
尹喜双目微眯,凉山乌宝,没有人敢说不存一点想法,古来便有张果老食乌成仙,口口相传。
凉山走出的这乌宝,纵非仙药,天地灵精四字绝不夸张,得之端是造化。
然争夺之烈,可想而知,不得不让人慎重考虑。
闻得后半句话,尹喜道:“西蜀公老财大势大,手也伸的长,蜀南之事,也想要插手管一管不成?”
桌台豆大灯火飘摇欲灭,严非想道:“帮主何出此言,家父令我来此,只为一事。”
尹喜目光闪烁,乌宝之讯,乃是蜀地异人的狂欢,严公老爱子上门,反倒更叫他谨慎一些。
“何事?”
严非想面色一肃:“尹帮主可知,已身大难临头?”
不待回答:“这数年来,湘黔两省,满月婴孩接连失踪,不下千者之众,背后势力纵然做得隐秘,岂会天衣无缝?我父一年前着手调查,寻得一些蛛丝马迹,且,不仅仅是我西蜀之人在查。”
尹喜黑巾蒙面,无有颜色:“与我何干?”
严非想面无表情:“话说到这份上,帮主何必装聋作哑,父亲早就知道,你和那背后势力有所交集,蜀南失踪的婴儿可敢说与你无关?再有唐门格杀令,你也不会不知道,早早弃暗投明,念在情分上,尚有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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