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游击并不羞耻,正所谓化整为零,盘活全局,以明教和你在群众中的影响力,何愁大事不成?”
而今已经是不言而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必要不要命的硬刚,只要青山不倒,这柴薪总是会源源不断的。
无根生自认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可李无眠仍是没有什么反应,他亦然不理解,李无眠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兄,大丈夫当断则断,切忌不可优柔寡断……你……在听吗?”
柔和的鼾声随着星光的闪烁而起伏,面上的泥浆,也经冬风吹得干涸,块块龟裂,可见土石下安然伏藏的铜铁。
无根生苦笑一声,环顾四周,心中唯有茫然。
民心失,军心摇,明教只要占据了地盘,那就属于自掘坟墓,摸不到敌人的仗,拿什么去打?
是以他能理解卢傲等人的离开,他也可以预见,会有更多人离开,这是正常选择。
因为不是希望或者绝望的问题,在空军面前,一切都变得无比苍白。
长叹一声:“李兄,何苦一意孤行?”
寒风冷寂,星夜的光芒,也显得如此黯淡,四周的土山没有华彩,沉郁于幽暗,而两人所在的这一座,更是漆黑的看不到一点光亮,如同一只顶天立地的巨兽突然死去,尸身坍塌,庞大的残尸,飘出熏人的腐朽味。
“你觉得我要成什么大事?”
无根生一惊:“李兄。”忽然间,竟似感受到脚下土山的震颤,巨兽原来还有着一线呼吸。
“回答我。”
他眼中所见,仍是背影,土山的震颤却更为强烈,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喷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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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生一阵恍惚,朦胧之间,那横卧的身影,也和脚下的土山融为一体,发出的不是人声,而是雷震山崩之音!
李无眠要成什么大事?
无根生穷思竭虑,脑海中无数种可能化为蛛网纠结,面色忽明忽暗,既是狰狞,又是迷蒙。
寒风拂过,他悚然回神,不觉间,竟出了一身冷汗。
黄泥转润,从裤脚滑落,没入土山,添了幽暗,也增了雄浑。
吐出浓浓一口白雾:“我不知道。”
“鹿终究是食草动物,软弱的秉性,需要一辈子去克服。”李无眠侧卧回头,双目深邃如渊海。
无根生心神摇撼,不能直视,低头默然;他嗤笑一声,伸手一指。
“我躲得了日寇飞机轰炸!我躲得了这满天星辰吗!”
星光明暗变换,不论如何,终是有光芒洒在身上,明明是清冷的华光,无根生浑身汗毛耸立,嗅出惊天的杀机:“但是……”
“这只是其中一步罢了,放眼全局,算不得什么,如若踏不过去,谈什么大事!”
声如金石坠地,凛冽寒风都为之拜服,不能侵入这土山之顶。
李无眠双目空幽,日寇的飞机强大吗?
如何不强!
面对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力量,明教军民,没有任何的反制手段,只能龟缩在防空洞里瑟瑟发抖!
日寇的飞机强大吗!
又算什么?
三省的关东军,由日寇最精锐的甲种师团组成,不止一个!
然而关东军强吗?
日国这个战争机器,现在还没有彻底唤醒,一国之力,何其恐怖!
那么日国很强吗?
到底是个后发列强,拉到老牌里面一对比,活脱脱一个粉嫩嫩的新人,只能小心翼翼说几句话。
目前悬在头顶的利剑,只是那滔天洪流中的一支,微不足道的一支!
李无眠深深凝望漫天繁星,其实,他也未尝没有过奢望,夏彤深挖洞的命令,他之前无比信任。
敌进我退,你强任你强,一时钻洞也无妨。
而今看来,也算是灯下黑了,日寇的飞机都不用真枪实弹,光是隔两天转一圈,已经是不能承受之重。
所以,面对这一支涓流,就要放弃眼下的一切吗?
打游击确实是件美事,抛弃了臃肿的身躯,可以预见,绝对能够让三省日寇焦头烂额。
可问题是。
要打到何年何月啊……
目光幽幽,映星光凄迷,李无眠瞳仁深邃至极,也将漫天星辰纳入。
眼里犹似迸出火星,两耳竟有兵戈烈烈:“天地转,光阴迫;多少事,从来急!”
无根生只觉心室紧缩,神色复杂无比,沉郁一叹:“李兄……”
李无眠哂然,深邃的眼睛,渐渐稀释开了,化作一双寻常的人目,略带几抹笑意:“睡觉吧,明天还要干活。”
淡淡的鼾声飘来,四周的土山连绵起伏,隐于幽影,那侧卧的人影,俨然群山之王,静静躺在莽莽山脉之中,宁静的蛰伏着,吞吐着漫天的星光。待晨阳沐浴群山,巨人将从沉眠中苏醒,浑身辉光万丈,单臂以擎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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