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已经走到门边,背对他握着把手,微微仄转过头:“原先生就不用操心这个了。”
她的侧脸一向完美,浓密漆黑的睫影,在侧颜上升起一弯月。
他瞬也不瞬地望着:“不想和我聊聊?”
也并不是完全不想。
莫名其妙地,她双脚黏在原地,没走。
回过身,男人脸色似乎好一些了,她便问:“你生的是……什么病?”
卧室并不大,房门与床,也只几步的距离。
可连这几步,她都要拉出一个最长的线来,几乎贴在门板上。
原遗山心里堵得厉害,不知为了她回避的姿态,还是言辞的生疏。
又觉得胸腔发热,因为几年前那个偶尔口不对心的小丫头还活生生站在跟前。
没死。
是真的。
原遗山慢慢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你先坐过来,离我那么远,说话累。”
她想说那你可以不说话,一对上他带着病态的脸,又憋回去了,犹豫两秒,还是过去坐到床沿。
明明是她的床,她的卧室,她却像客人。
“我可以叫你月光吗?”
她笑了笑:“我说不可以,你也叫了。”
男人仿佛听不出话里的嘲讽,低道:“你听见了。”
月光微怔,本可以否认,细想想,“嗯”一声:“那又怎么样?”
又补充:“不相干的事,我不会乱说,你可以放心。”
消息一旦走漏,会在舆论上掀起多大风浪,中山的股价又会受到怎样的影响,原遗山心里有数,所以才会如此谨慎。
但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一不是他的商业竞争对手,二又和他没仇,三,她不是长舌妇,也不会当成饭后谈资去和人说。
她没必要这样害他。
他在担心什么?
还是说,直到现在,他都认为她是那个赛场上弄权违规的罪人,不相信她可以保守秘密?
可能他从来没信过她。
月光心中一阵悲哀,笑了下。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按你们的流程该怎样?如果扔一笔封口费才能让你安心的话,钱我也可以收。”“还是,你想让我从山光道离开……我也可以走。海市不是只有一个马场。”
“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她眼底没有光,只有深渊般的寂静。
原遗山沉默地注视她,见她站起身,才终于开口。
“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幻觉里看到你?”
她站在床边,感到好笑似的:“为什么?总不会是爱上我了。”
换下工装后,女孩穿着轮廓温柔的运动装,长发披散,绒绒的碎发落在发鬓,与几年前看着她入联大时,青春、活力的模样殊无二致。
原遗山很久都没能回答,在她平静注视下,很轻地,呢喃般道:“我总在想,那是个冬天,人在水里,应该会很冷。”
他竟还记得,她跳下南港,是在冬天。
月光蓦地闭上眼睛,往后退了半步,接着,她打开卧室的门,心平气和地说:“十分钟内叫人把你接走。”
没再看他一眼,她心乱如麻地走出去,心绪犹未平复,手机却震了一下。
从口袋里掏出两部手机,震动的是那部订制的防追踪手机,用的临时电话卡。
一条新短信。
“你想要怎么样?”
发信人,原雪礼。
再往上翻,是她发出的另一条消息。
“原小姐,我是吴喜成,刚回来不久,冒昧问候一声。您贵人多忘事,没忘了我吧?”
月光抿起唇,静默片刻,再度以吴喜成的名义发出短信。
“见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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