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原本一声不吭地挨骂,听到“废物”二字,猛地抬起头来,眼珠满是血丝,不知是怒,还是委屈。
“是我不好,不要讲奥敦。”
“哈!拿畜生当个宝……滚吧,滚回那畜生边儿上当你的马工!”
她俯身,将散落的纸页一张张收好,攥在手里,一言不发转身。
那年山光道的办公楼还未建成如今的模样。
不过是马房附近搭建的几栋联排平顶屋,两层高,外间铁质的楼梯,走起来嘎吱作响,这就是驯马师和策骑等工作人员的临时办公室。
她推门出去,一脚踩上带锈的楼梯。
邵昊英站在几节台阶下,两手搭在栏杆上,仰面看她,似笑非笑。
“挨骂了?”
无疑,刚刚陆广年的话都被他听去了。
她觉得丢脸,直冲冲往下走,撞开他拦在前头的一只手臂。
身后却有人一直跟着,说话慢条斯理。
“我看了你跑头马那场,赢得很漂亮。是不是草原出身的孩子,都有骑马的天赋?”
“我有一匹马,缺一个和衬的策骑,你有没有兴趣?”
“它叫满江红,纯血澳洲马,比你那匹草原马名贵,你不会失望。”
月光大步向前,没将他甩脱,自己却走累了,放缓步子,邵昊英趁机与她并肩而行。
“……你怕原遗山不肯答应?”
她蓦地站住脚。
“这和原先生没有关系。奥敦图娅了虽然血统比不得进口的纯血马名贵,谱系上也不是什么名门,但它是我的马,我有它就够了。”
邵昊英饶有兴趣扫过她隐忍怒意的表情。
“你这种脾气,会让我忍不住怀疑,传言是不是真的。”
她心知他在说什么,并不接话。
更不会吐露心声:她宁愿希望那是真的。
回家后,她身心俱疲,躺倒在床上,手指摩挲着滚烫的手机屏幕,最后也没拨出想拨的电话。
在此之前,她的生活不过是策骑,挨骂,循环往复。
跑出头马之后,原来也没有丝毫变化。
她没有看到任何希望。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尽头,又到哪里才算“到达”。
她真的能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吗?
是不是那样,他就可以平视她,就可以正面她的心意?
在她因“求不得”而走投无路时,邵昊英的邀约显得那么恰到好处。
“没有哪个职业策骑是只同一匹马终身绑定的,月光小姐。这里不是草原,这里是战场。而你如果想不被陆广年那样的人侮辱,就得知道如何往上走。我能够让你不止是个策骑,你会成为这个行业的标志,一个真正的明星。”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聪明的小女孩。”
电话那头,邵昊英轻轻笑起来,报了一个地址。
“如果你想通了,想走出自己画下的牢笼,就来这里找我。”
月光后悔过她踏向邵昊英踏出的那一步。
她设想过无数次,如果那一天她没有去邵昊英给的地址,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会不会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一切。
奥敦图娅也就不必死。
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为自己踏错的一步付出了代价,可眼前这个人呢?
他还好好地、光鲜恣意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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