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路逆流而上,到了山谷的最南端,将将天黑。徐平吩咐扎下营来,第二日折向东,沿青鸡川入瓦亭川谷道,返回秦州。在青鸡川顺便巡视药家族等一众蕃落,完成自己今年巡视蕃部的任务。
此时刚刚进入九月,秋意浓了,晚上的风也欲发冰凉刺骨。
徐平在自己的营帐前点起一堆火,宰了口羊烤了,招集几位高级军官过来饮酒。
羊肉烤好,切了分在盘子里,谭虎吩咐亲兵摆到每人面前,满上了酒。
徐平举杯道:“行军打仗不当饮酒!不过我们此行名为秋猎,实际上是巡视战场,顺便检点蕃部,算不得行军打仗,大家饮一杯酒去去寒气。”
众人举杯,笑着与徐平一起饮了杯中的酒。
把酒杯放下,徐平对高大全道:“军中不能饮酒,在外带兵作战,更加要滴酒不沾。高大全,这大半年听说酒瘾小了许多,能不能做到?”
高大全起身叉手高声道:“某若违禁酒令,砍我的脑袋就是!”
徐平笑着摇摇头:“为了饮酒就砍脑袋,我军中的军纪还没有那么酷烈。不过脑袋能够留住,其他苦头总是免不了的。”
酒是必要时候的兴奋剂,徐平也不是绝对禁止军中饮酒。不过有章程,什么时候可以喝,要经过哪些人同意,有什么程序,都订得清清楚楚。就像高大全军中,饮酒基本是景泰说了算,高大全反而没有那个权力。
酒过三巡,徐平看着手下众将说道:“古人言,做事要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此次禹藏花麻来犯,我们在大处要藐视他。不过部落蕃兵,在我们数万禁军面前,便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此次击溃禹藏花麻不算成功,甚至斩了他的首级都不算,要全歼来犯之敌,让秦州和兰、会两州之间各蕃部一扫而空,我们进军再无障碍,才算大功告成!”
众人一起高声应诺,声震荒野,附近山林里扑楞楞地飞起一群夜鸟来。
刘兼济道:“节帅,此次除了禹藏花麻,还有从会州来的近万党项军,委实不可大意。”
徐平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前些日子人西使城传来的消息,党项主兵右厢的野利遇乞到了那里,与禹藏花麻协商良久,而且一起参与了宰羊巫祝。机宜司再三打探,确认党项是从三都山左近的西寿监军司派三千‘步跋子’正兵,还有数千负瞻来。现在不清楚的就是到底是总共来九千人,还是三千正兵加九千负瞻。党项的‘步跋子’向称精锐,据说是在山地纵跃如尽,特别适合山地作战,轻松不起来啊。所以说小处着手,这手担子可不轻。”
刘兼齐点了点头:“党项军到底放在哪里打,还要帅府早拿主意。”
“你们都建议由德顺军你们的兵马,在会川寨以下的祖励川设伏,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当。三都川这处谷地我们走了一趟了,大家也都看到,这处谷地里,来再多的兵马也是无用,平地不多,无处施展。所以为稳妥起见,来的党项兵马,还是让他们与禹藏花麻会合,一起放到三都川谷地来,聚而歼之!刘都监,你统德顺军三寨兵马,在党项军出祖励川与禹藏花麻会合之后,便衔枚急进,乘虚进占会川城。会州一带党项兵马并不多,拨出三千正军来,那里也就没有余力派兵与你作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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