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恹恹已经有些年了,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念着太子是嫡出长子,身体又不康健,一直没有废除太子位。但太子也仅是保留太子的位置而已,谁都认为其命不长久,将来继承大统的必定是晋王。
一个命不长久的人,谁还会放在心上呢?
东宫里很安静,下人们来来往往都放轻了脚步,连大声咳嗽都没有,生怕惊动了病情加重的太子。
这些年太子的病时好时坏,不时会病情加重,皇上都已经习以为常,早年还还会经常关怀一下,次数多了,也就慢慢淡下去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用到这里同样适用,只不过得颠倒下辈分。
也就皇后娘娘这个亲生母亲时时牵挂着儿子的病情了。
今日这盛宴,太子一贯不会参与,就连太子妃也因要照顾太子,隐形人一般,常年窝在东宫等闲不出门。
宫里的盛宴即将开始,宫门洞开,权贵们纷纷登场。太极殿前的两侧摆满席位,中间空出偌大的场地,以供待会儿瞻仰祥瑞,而此时正有一群教坊司伶人载歌载舞。
席位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上首淳和帝和皇亲贵胄们尚未到来,因此当先列席的有的在相互寒暄,有的在欣赏歌舞,还有的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没有淳和帝在场,众人都放的很开,气氛正是热闹之时。
丝竹之声隐隐约约传进隔墙的东宫内,小宫女们羡慕的望一眼乐声传来的方向,有的轻轻撅噘嘴,扭身走了,来了个耳不闻心不烦。也有的迟迟不挪动脚步,似乎这样就能了那边的热闹更近一步。
东宫里常年如死水般的生活,让她们对宫墙外的生活充满向往。
及春姑姑是太子妃从娘家带来的,从小丫鬟熬到如今,已经是太子妃的左右手,掌管着内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务。
小宫女们远远看到她带着两名掌刑嬷嬷过来,忙推推搡搡,屏气敛神,相互打着眼色,状似乖巧的各自散开。
及春叹口气,看一眼乐声传来的方向,并没有叫住小宫女们训斥。
她抬脚继续日常的巡视,虽然这东宫前途无望,连爱勾心斗角的都无用武之地,但她日常的该做的事情从未懈怠。
转了一圈,然后进了最后一站玉明殿。玉明殿坐北朝南,是太子的寝宫。
院落中设有小厨房,专为太子熬药而建。太子一年四季几乎天天都在喝药,厨房远了,冬日药没送到寝房已经凉了。
已经将到午时,太子这会儿的药应该也熬的差不多了,及春抬脚上了阶梯,穿过雨廊来到小厨房门外。
伴月正站在灶台前,侧着身子对着门口,灶台上的药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浓烈的药味充斥着整间灶房。
歌月在另一边橱柜中取碗,身体正背对着伴月。
伴月眼角余光感到门口光线一暗,扭头看过去,飞快将手中的一件什么物事塞进袖中。
及春蹙起眉头,一双眼逼视着伴月,沉声问道:“袖里藏了什么?”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隐隐的预感让她几乎不能思索。
“没……没什么!”伴月立刻飞快的摇头,神情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