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韩汲冷哼一声,“还要骗我,真当你叔父我老迈昏庸?”
韩釆柏失笑,“我哪敢啊,叔父正当盛年,哪来的老迈?您是我们韩家官职最高的人,昏庸岂能走到这个位置?”
“别跟我打岔,你知道我说的什么!”韩汲有些绷不住,脸色倒是缓和了些。
韩釆柏摸摸鼻子低眸沉吟,却是没再开口。
韩汲挥挥手,令韩釆柏的小厮,还有自己身后的管事下去,叹了声气,道:“你这段日子到处交好僧道,还和周次辅来往频繁,甚至国子监的学子们也频频邀约见面,你这是要做什么,安安分分的不好吗?”
韩釆柏抬眼望着叔父,轻声道:“就跟叔父您似的,做好分内的事,万事不闻不问?”
韩汲只觉得一股气往上冲,黑着脸道:“听明白了,你这是说你叔父我缩头乌龟呢!”
韩釆柏饶是心思沉重,也不由笑了,道:“您说哪去了!你这样是为身后的韩家考虑,侄儿哪能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可是世道乱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天下大乱,刀兵四起,我们韩家何以保全?”
“你这样做目的何在?就能保全韩家了?”韩汲依旧声气不顺。
韩釆柏缓缓摇头,指着远处墙头的一处破损道:“墙头破了一处,修补修补就行了,但若是墙根都岌岌可危,再修补也是徒劳,不若把整堵墙拆了重建一个新的。”
“所以你现在是在建新墙?还是在拆墙?”
“拆墙?可以这么说。”韩釆柏垂头笑笑,又抬眸说道。
“屁!我看你是被美色糊了眼!整个韩家,乃至天下,谁不知道你是我韩家的希望,是韩家年轻一代中最有希望问鼎相位之人,就这么经不起美色诱惑?怎么对得起家族对你的期望?怎么对得起你自己的十年寒窗?”韩汲的严词逐渐严厉。
韩釆柏摇摇头,依旧平心静气,“叔父,侄儿有那么不堪?不错,侄儿是喜欢她,但她已经嫁人了!侄儿所作所为,正是不愿辜负十年寒窗苦读,不愿做一个碌碌无为、随波逐流的人!人生在世,总要做一些轰轰烈烈的大事,若不然,纵活百岁复有何意!”
韩汲望着眼前朝气蓬勃的脸,目光有些复杂,他想他真的老了,顾忌太多,没有年轻人的热血了。
他突然有些词穷,哪个青年不热血呢?
深思良久,道:“我说服不了你,也不知道你要怎么做,但,我韩家决不能因为你而毁了,若到了涉及家族存亡之时,别怪叔父无情!”
韩釆柏知道,他的作为若真有一天威胁到家族存亡,那时他将会被家族舍弃。
就像她,一旦威胁到她父亲的生命,立刻就被舍弃了一般。
只不过,她的父亲是因为无心无肺,而他的家人太多,非弃车保帅无以保全老幼。
换了他在他叔父的位置上,也会做这样的决断,所以他丝毫不怨。
他笑笑,神情并无阴霾,“放心吧,叔父!侄儿岂会拿一个家族的命来赌?”
过了几日,周次辅上奏,大妖现世,祸乱天下,无人能够降服,请皇上泰山封禅,以天之子的身份,求天地浩然正气能诛灭大妖。
随后数万僧道齐聚神都,连同天下数千士子,一起伏阙恭请淳和帝泰山封禅。
淳和帝却不过汹涌民意,决定于冬至日封禅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