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妍按照季知涟的吩咐,早早躲在衣柜里,此时时机成熟,她拿着一个羽毛球拍钻了出来。
她一开始是不敢打的,她那样害怕暴力,平常有人拔高音量对她说话她都会害怕,但暴力却毫不留情贯穿了她。
季知涟将她的犹疑尽收眼底,冷声道:“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
肖一妍答应了她什么?
她答应了她,要反抗,要斗争,要对恶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要绝不认输。
肖一妍大喝一声,瘦弱的手臂重新举起手中的武器,一下,又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季知涟温柔地拉起来,脸上的乱发被仔细梳拢好:“好些了吗?”
她点点头,小声道:“他还拍了我的照片。”
季知涟动作一滞,肖一妍看着她的表情,下意识感到害怕。
“知道了。”她柔声道,“这样,你先下楼,在楼下等我。”
肖一妍点点头,她不愿意再看武君博一眼,门开了又关上了。
季知涟向武君博走去,脚踢到了一大袋道具,是他带来的,是他原本想用在她身上的。
她挑了双橡胶手套戴上,厌恶地摘掉他嘴里的口球,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晃晃:“解锁。”
“我呸!”武君博双目凸起,鼻青脸肿但气势很足:“你这个疯婆娘,永远也找不到另一个疯婆娘的照片,哈哈,你他妈永远都找不到!不是很能打吗?继续啊!垃圾!有本事打死我啊!”
太可笑了。男人总喜欢把不受控的女人污名化为疯女人,仿佛这样就能解释她们的出格行为,将她们驱逐出社会正常体系,俗称社死。
季知涟不在乎社死,她坦然地接受自己是个疯子。
她将口球重新塞回他的嘴里,又摘掉他的蕾丝眼罩,在他惊恐的眼神中,从他买的那袋东西里挑出个最粗壮的——
“季知涟我**!我操!你他妈就是个疯狗你应该下地狱!我**!!嗷!!!”
季知涟轻蔑地笑了,手上力气更大,更重,森然道:“那我从地狱里爬出来,就是为了弄死你这种猪狗不如的垃圾。”
她想起肖一妍的眼泪,她们是在大二熟识,她记得这个女孩在班上不爱说话,人很善良很胆小,有点洁癖,总是落落寡欢。
那时班上有男生喜欢肖一妍,肖一妍不懂怎么拒绝才会不伤害别人,结果被男生们恶声恶气在私下里骂作绿茶婊,季知涟不过是偶然听到,替她说了句公道话,肖一妍就暗暗记在了心里。
那年,季知涟期末考试前忘带了读书笔记,但她已经在候场教室,人不能出去,眼看就要空着手进入考场,是和她并不熟的肖一妍,一路狂奔去到图书馆,取回了她的读笔。
那么远的路,那么短的时间,她该跑多快啊。
笔记送到她手上时,头发都汗湿了,她扶着膝盖重重喘息,却笑着对季知涟挥了挥手说加油呀。
季知涟二十一年生命中,得到的善意并不多,因此每一次,她都铭记于心。
她记得这个姑娘有颗柔软又干净的心,和对这个世界温柔的善意。
那么好的肖一妍。
却被这种肮脏的男人摧残侮辱。
“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我管不着。”她眼神阴鸷,无视男人的嚎啕,动作更狠戾:“但你不应该玩弄她的真心,更不应该侮辱她。还将这件事大张旗鼓说出去炫耀——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错了——别——别——”
武君博瞳孔放大,见她拔出那粗壮的橡胶制品,狠狠捏开自己下巴,将那恶臭扑鼻的东西深深捅进自己的喉咙,人间酷刑。
他拼命挣扎,狂呕不止。
季知涟摘下手套,嫌恶的扔在他身上:“以后想玩弄女人之前,记住,你也不过是一个在女人脚下求饶的垃圾罢了。”
走了几步,又掏出手机,好整以暇地在不同角度拍了数张照片:“如果我没记错,你马上要参加选秀节目,已经签了合同对吧?你猜猜看,如果你将肖一妍的照片流露出去,或者你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会怎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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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在酒店门前的街道上看到了肖一妍。
她蹲在树下,似乎刚哭了一场,眼睛鼻头都是红通通一片。
季知涟伸手将她拉起来,肖一妍猛地抱住她,将脸埋进她肩头,哭的一抽一抽的。
她平常不喜欢和人有太近的肢体接触,但这次却没有推开好友,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别哭了,妍妍。”
肖一妍央求过她很多次,不要叫自己大名。
而在今天,季知涟叫了她妍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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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君博吃了大亏,脸上、身上、屁股上都遭受到重创,他足足请了一周的假。
学校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模模糊糊,没什么细节,大多是揣测他在校外被人揍了。
江入年是在三天后听说了这件事,脑海里电光火石闪过,瞬间明白始末。
他主动找到季知涟,在河边将她拦下,坦诚道:“师姐,我想,肖师姐是因为我才遭受了无妄之灾。”
听他简短的说完了事情经过,季知涟冷冷道:“然后呢,这又关你什么事?”
这就是季知涟,江入年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她对别人永远比对自己宽容,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朋友,但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她对复杂人心失望,却事事都看的清楚,从不迁怒任何人。
——她一直如此,这么多年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