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如梦初醒,放下行李,第一次给她做饭,锅里烧水,水开放盐,煮龙须挂面,等端到桌上就是一碗干巴巴的盐水煮面,有点坨,她狼吞虎咽吃了几口,有些反胃,迟疑着放下筷子。
母亲哭的毫无征兆,她一挥手将那碗没吃完的面尽数洒落在地,一块碎裂的瓷片飞溅到她手背上,到了晚上肿起一个凸起硬块。
“妈妈可能会残废。”季馨在厕所昏暗的灯光下坐在马桶上对她悲观地说道,看到女儿稚嫩的脸上涌起一阵内疚的恐慌,不知所措的给她手背上吹气,她心里忽然涌起淡淡的快意。
季知涟没有再上幼儿园,她在那座老房子里住了二十多天,母亲白天出门,给她留下饭菜,然后反锁大门,到了晚上再醉醺醺的回来。
台式电话线已经拔了,家里安静的仿佛一根针都能听见。陪伴她的是卧室里那台老式电视,白天还好,她可以在地上画粉笔画、听电视声音打发时间,晚上最难熬,那段时间电视频道频繁播放红衣女童失踪案,提示居民注意防范。她警惕楼道里所有在家门口停留的脚步声,更恐惧客厅里那巨大的、能映照出一切的窗户。
仿佛一回头,那女童就在身后角落,咧着惨白的牙冲她笑。
她期盼母亲回来,又害怕母亲回来,但还是希望母亲能赶快回来。
二十多天后,季馨再次带她离开。这次她们没有再固定停留在一个地方,生活变成了一场没有目地的漂泊,城市变成了短暂落脚的中转站,她不记得和母亲辗转过多少个城市,只记得两年时间,自己就转了四次学。
她上学也是断断续续。
最久待过的地方是昌市,待了八个月,那里海拔很高,阳光暴烈,孩子们大都是当地人,肤色黧黑,脸膛通红,黑溜溜的眼里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她是新面孔,又是外族,班上没人见过她的父亲出现,甚至母亲也只在办转校手续时出现过一次,存在感极低。一个没有庇护的雏鸟,安静,内向,却有种格格不入的傲气。
她从入学起就备受欺凌,她甚至不知道原因。
仿佛欺负她,就能获得某种群体优越感,渐渐愈演愈烈,成为一种比赛,他们在她的食物里放苍蝇,在她的书包里塞死老鼠,把拇指大小的蜘蛛塞进她的衣领,剪碎她的作业和头发——她皆麻木的不反抗,拳头攥紧又松开,脊背依旧挺的笔直。
直到一个调皮的男孩,为了让周围小伙伴高看自己一眼,一脚用力踢在她下|体,女童痛的挣扎发出呜咽,几个小孩大笑着在旁边围观,他们找到了玩具新的玩法,还意识不到自己的残忍。激烈挣扎中,她一头撞在他下巴上,男孩咬到了自己舌头,痛得哇哇大哭,觉得丢了脸,对她变本加厉的拳打脚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