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冬雨, 酣畅淋漓,将繁华洗尽。
周牧宸独自站在东宫熟悉的寝殿中,淡紫色的落地帘幕用丝绦挽着,垂在床沿, 他缓步上前,坐在暗纹织绣的龙凤锦榻上,手指缓缓的抚过金丝银线的经纬。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 在这里读书,在这里,明媒正娶。
而今他贵为天子,坐拥天下, 受百官朝拜, 得万民敬仰,可他的父皇呢?他的妻子呢?他的兄弟呢?他曾信任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周牧宸走到房中的紫檀圆桌前, 拾起一只小小的钧瓷酒觚, 倾斜出华丽的角度,斟了两盏清薄淡酒,一盏缓缓的横倒在地, 蜿蜒成水泽,另一盏举到唇边。“王妃, 朕……孤王, 敬你。”他轻轻的说:“是孤王……辜负了你。”
说罢徐徐饮下。酒不烈, 却殷红了眼。
次日醒来, 崇文殿上依旧百官罗列,周牧宸一身冕袍,端坐在龙椅之上,昨日的颓唐譬如那一场冬雨,朝来雾散。
散了朝回到御书房,周牧宸翻阅了几份奏折,小内侍在外回道,大保樊邵芩求见。
周牧宸的剑眉微扬,拿过手旁一本奏疏翻了翻,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樊邵芩微跛着脚,一步一步蹒跚进来,下跪磕头道:“臣樊邵芩,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牧宸静默一阵,翻过一页奏疏,才曼声道:“起来吧。”
樊邵芩一手撑地,慢慢爬了起来,看皇帝神情专注,一时也不敢说什么。
好半晌,周牧宸才挑了挑眉梢,问道:“樊大人此时来找朕,有何要事?”
“陛下!”樊邵芩双手相拢在袖里,做了一揖:“臣闻睿亲王殿下连日称病不来上朝,实则每日里在城中闲荡,这是公然藐视陛下的龙颜啊。”
“哦?”周牧宸将手中的奏疏翻来覆去的看,口中漫不经心的道:“依樊大人看,此事当如何善了?”
“陛下。今日兵部尚书曾有本奏,靖州兵虽泰半已安宁,但仍有残余逆党,日久只恐生事。臣请陛下派睿亲王往靖州,现今睿王妃下落不明,睿亲王定不愿远行千里,所以……她若不去,”樊邵芩鼻子哼了哼,眼中掠过一丝狠毒:“那就是抗旨不尊之罪!”
“你也知道睿王妃下落不明?”周牧宸冷笑了一下:“你不是说睿亲王每日里都在闲荡吗?”
“这……她……”樊邵芩还欲再辩,周牧宸已转了话锋:“樊大人,你与睿亲王有什么深仇大恨?几次三番,非要置她于死地?非但要置她于死地,还定要拉着朕,做一个昏君!”
“臣不敢!臣惶恐!”樊邵芩一听,立即匍匐着跪了下来:“实在是睿亲王她……”
啪!一声脆响,周牧宸手里的奏疏掷到了地上,他的声音徒然转冷:“这是文亲王从琼州发回来的奏疏,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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