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筝脸红红的,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始终说不出那些风月的字眼。
盛太太不冷不热的问她,“听谁说的,你爸爸?还是那小丫头?”
亦筝迟疑半晌,不敢违抗母亲,亦不愿撒谎,垂下眼睛轻道:“吴妈。”
盛太太气极反笑,“我让你少跟那丫头搅和,你不听也罢,现下倒好,连她一个老妈子的话你也当宝贝一样记在心上。”
亦筝不敢再说话,盛太太闭了闭眼,带了丝自嘲又似不屑的开口道:“就如她所说又怎么样,你爸爸娶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个人,到后来他纳了白翠音,我一看那样貌就知道他还没忘情,宠得跟什么似的,我有什么好稀罕的,不过是一个替身,可怜还自以为自个儿多了不起。我原以为,只要那女人不出现也就算了,谁知道偏偏让他们又遇上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当年为了她,甚至想休了我和白翠音!”
“妈……”亦筝自是听出了母亲话中的凄凉,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而起。
盛太太对着她摇摇头,接着道:“那时候你奶奶还在,自然不会同意,盛家即便不如以前了,也还是堂堂大家,怎么容得下这种女人进家门?又哭又骂寻死觅活也还是没熬得过你爸的坚持,只好松口让他纳了那女人做三房,你爸是不情愿的,却见你奶奶气病下了没敢在那当口坚持,也是那女人没福气,生了孩子就不行了,连盛家的大门都没迈进一步。”
盛太太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重又开口:“不说这些了,反正你就听我的没错,你纪伯伯可就慕桓这一个独苗,还要靠他撑起纪家呢,给他娶亲,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别提纪盛两家关系亲厚了,纪家的生意,就是和我们孙家也是盘根错节的。我跟你舅舅提过,该怎么跟你纪伯伯敲边鼓他心里有数,至于那小丫头,除了仰仗你爸爸疼,她还有什么?再说了,纪太太是最重面子门第的,那小丫头想要进纪家大门,就她那出身……”
盛太太眼神浅淡轻蔑,轻轻嗤笑了下,没有说下去,转而随手翻着当日的报纸,正巧看到一幅军装照片,笑了起来,“瞧瞧,可不是应了现,薄聿铮,那怎么也算是将门之后了,可是今非昔比,薄家垮了,也幸好有冯帅收做了义子,可还是不一样,才接手就生了事端,为什么——出身摆在那儿,不服众哪!换作是冯帅那亲生的公子上阵领兵,可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亦筝不关心时政,也并不认得母亲所说的薄聿铮,当下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好不作声。
盛太太停了停,看女儿低着头一副木头美人的样子,心底也有些来气,又一想到自己福薄没能养活的大女儿,长长叹了口气。
再怎么着,也还是自己的孩子,只要自己样样帮她盘算好了,将来总不叫她吃亏就行。
于是伸手去握女儿的手,“亦筝,妈跟你说这些,就是要你放心。你担心的,挂念的,没想到的,该你的,我早替你打算着了,一样也不会落下,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慕桓那孩子从法国回来把你风风光光娶进纪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