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言呆愣在原地,半晌才道:“占梦大人?大人怎会在此?”
他单纯的一句问话,好奇一半惊讶一半,可梦霞听了却不乐意了,道:“观大人不是也来了吗?怎么,这里只准观大人来得,我却来不得?”
“啊,观言并非此意。”观言连忙道。
对于梦霞这名女子,观言一直觉得应付不了那就躲一躲,初见就领教了她咄咄逼人的性情,后来每次见也不曾出现一丝友好,但这些观言从不在意,他原本只在意梦霞会对应皇天不利,可在得知梦霞的真实情况后,反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更觉得她会这样或许都不由自身所控制,一旦这样想,观言对她就更为宽容,因此刚才那样的话听在耳中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香兰不满地轻声嘀咕了一句,但来者是客,香兰不至于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她的声音也完全没有被堂屋里的两人察觉。
梦霞瞪了观言一眼,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也不知是怎么的,可能是观言这个人太没脾气的缘故,她好像不太看得惯,才会一次又一次恶言恶状,对他总没个好脸色,偏偏对方又从不与她计较,次数多了,反而显得她比较过分。
“不如观大人先说明来此的目的,我再说明我为何来此,经常听闻观大人出没天锁重楼,其实一直以来也令我好奇呀。”梦霞意识到这样下去不太好,她自认是个有涵养的女子,可不能一见观言就失了这份气度,她自我反省了一番,而后放缓语气对观言说道。
观言来重楼找应皇天早就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虽说大多也是有事找上门,但没事来坐一坐的情况也不少,被邀请吃大餐的次数也挺多,如此算下来,真的有事找上门的比例反而占据不大。就像今日,观言还真没什么事,如今神仕府重开,他以搜集、调查、整理和编纂神明卷宗为主,尤其是楚国境内以及相邻山川,这些地方多半能走访得到,因而都要安排走一趟。他有时独自前往,有时则邀请应皇天一同前往,只是最近由于立春节气来临各种大祭小祭也跟着举行,他作为神仕,主祭在夏至和冬至,然而其他祭祀也是祭神,大小神明陆续登场,本来神仕一职空置已久,如今复归,每一场祭祀神仕居然都有份,这是他之前在巫宗府时所不知晓的,不知为何义父也从未提及。于是年初观言才发现原来自己会那么忙,等他好不容易闲下来,才意识到惊蛰都快要到了,不仅如此,重楼也好久没来了,这不,他想都没多想就跑了过来,哪知却扑了个空,还撞上了梦霞,早知道就晚一日再过来,观言这么想着,对梦霞便也直言道:“今日只是得闲,并非有事拜访,没想到遇上了大人,是观言表现得过于吃惊了,并无意打听大人的来意,若有得罪之处,请大人海涵。”
看吧,这个观言总能把她衬托得脾气冲又很小气似的,他倒是一派大方有礼,她就是不喜欢这点,什么“若有得罪之处请海涵”,这种话最是虚伪,谁知道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真是羡慕观大人和应公子的关系,随时都能来重楼,偏偏我有事来找应公子,都难以见上一面。”梦霞的语气又是羡慕又是落寞,道。
咄咄逼人的梦霞他退一步能海阔天空,这样的梦霞却令观言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在香兰适时过来斟茶,观言索性将这话含糊过去,对梦霞说:“应公子不会离开太久的,不如等他回来了,就让香兰去到占梦府和神仕府各自通报一声,以免像这样白跑一趟。”
香兰连忙说:“是啊,占梦大人,应公子一回来香兰便立刻前来占梦府通报,这样可好?”
梦霞连续三日都扑了空,本以为应皇天是避而不见,但见观言也同自己一样扑空,这才觉得应皇天可能是真的不在重楼,尽管她也怀疑观言或许和应皇天一同演戏来欺骗自己,毕竟她一直觉得观言此人最擅长装无辜道虚伪,可她又能如何呢,无论真假,至少今日她必然等不到了,若是真的,她不乐意与观言共处一室,若是假的,应皇天有千百种方式只见观言不见自己,她再等下去已毫无意义。
“好吧,希望你们言而有信。”梦霞离去前,对二人这样道。
“请大人放心,若我先见到应公子,也必派人前来占梦府通报。”观言对梦霞道。
梦霞瞥他一眼,昂首离去。
香兰长吁一口气,对观言道:“总算送走了,观公子你不知道,她可是连续来这里等了三天了,也太难伺候了,公子也真是的,这个时候离宫,让我一个人应付她。”
“应公子到底去了哪里?方才你说留书,他到底给我留了什么?”观言不好针对梦霞说什么,只这样问香兰。
“谁知道,观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公子的留书。”香兰说罢“蹬蹬蹬”上了二楼书房,不一会儿捧着一大摞书卷就下来了,她将这些书卷一股脑儿堆在观言面前:“喏,就这些。”
观言见状有些傻眼,“留书留书”,他以为是给自己留了书信什么的,哪知道留的还真是书,就听香兰又说:“公子说观公子看完以后就明白了。”
“好吧,那我就先看了再说。”观言对着这些书卷,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又陷入了繁忙的公务之中,偏偏这是应皇天留下的,他哪里忍得住不去翻看,于是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挪过位置,孜孜不倦地一卷读完再读一卷,莫名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