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皇天是连夜去了挚红府邸的。
从鄂王恢复到二公子的身份,加之封王之前挚红从不曾搬出王宫,因此他仍是住回了宣知宫,这里本就是他从小到大的住处,然而自年末回楚,挚红就频频遇事,仿佛楚宫一地跟他已不怎么对付似的,处处相斥,继身份这一桩不解之谜后,又在狩猎宴上身陷险境,而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至如今境地。
“二公子让我们将他安置在地窖里。”
扶风匆匆在前方带路,宣知宫前前后后全是侍卫,他们都曾是挚红的亲兵,如今也跟着他退下来,他们夜半当值,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反倒是白天宣知宫不会像这样严防死守,可惜再怎么防也防不住旁人有心加害,尤其是这种加害的方式神秘莫测,然而他们还是冒雨值守,尽心尽力,一心想帮助他们的二公子做点什么。
扶风带着的人是应皇天,宣知宫里的侍卫们全都见过应皇天,他们都记得在那个冰天雪地里那名华衣公子以一人之力挡下枪林箭雨的一幕,见他到来,侍卫们也不由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地窖之中。
里面灯火通明,地窖中更特置有一只铁笼,挚红便昏睡在铁笼之中的床榻上,短短三月间,他便形销骨立,瘦得脱了形,足见这段时日以来他所承受的煎熬和折磨。
“把铁门打开吧。”扶风对守卫的侍卫道。
原本到了夜间挚红熟睡后又会转醒,醒后的挚红根本不是几个侍卫能抵挡得了的,又怎么都叫不醒,只能将他困在铁笼之中,然而就算如此,被困的挚红像是困兽般暴躁发狂,也让夜里值守的侍卫们看得心有不忍,当白天到来,挚红真正清醒后,却又完全忘记了夜晚发生的所有事,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尽管有狂躁时留下的痕迹和醒后浑身的脱力疲惫,还有侍卫们尽可能仔细地描述,将夜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然而他自己想不起来就毫无用处,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而这件事迄今为止过去了三个多月,依旧毫无线索,就算坚毅如挚红这样的人,也心力交瘁,已接近崩溃边缘。
“这是二公子留下的记录,应公子请看。”扶风将几卷竹简递给应皇天,说道。
这种怪异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挚红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应皇天,无奈应皇天根本不在丹阳城,而且一开始,挚红也并未想过要求助于应皇天,他尝试了许多种方法,只为查明夜晚自己的去向,这几卷记录中除了扶风提到的侍卫被杀害以外,还有好几种追踪的方法,只可惜没有一种得到结果,甚至好几种在半途夭折,即被挚红自己察觉当场销毁,这就意味着这些追踪方法根本连实施的余地都没有。
“这样看来,他看似被人操控,失去意识,可是却又没有丧失一身智慧和本领,才能预防诸如此类的追踪手段。”应皇天快速看完竹简上的内容,而后说。
“正是如此。”扶风道,这三个月来他们没少分析这件事,然而对方的手段更高一筹,更非同寻常,尤其扶风对一事一直心有顾虑,此时便对应皇天道:“我总觉得仿佛从年末二公子回到丹阳起,针对他的这一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应皇天默然不语,却并未反驳,好像也认同扶风的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