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懿旨,宣应太傅入凤飞殿觐见。”
重楼外忽然响起的声音让香薷猛然回首,视线寻着袅袅烟雾中半伏的身影。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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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飞燕从不曾见过应皇天,奉了皇太后的懿旨前来天锁重楼,心里却不免有些忐忑。
她身后的两名侍卫见重楼大门深锁,也不闻里面有丝毫动静不由面面相觑起来,因天锁重楼向来在宫里宫外被传得极为神秘,连着重楼里面的应太傅和那名唯一的侍女也让人觉得不简单起来。
而且重楼地处偏僻,不仅一路行来见不着半个人影,还总觉有一股阴冷的空气缠绕,怎么也挥之不去。
瞪着兽面辅首半响,凤飞燕咬了咬唇。
“七公主,若这应太傅不奉诏那该如何是好?”其中一名侍卫探身低声询问,重楼大门厚重,看来并不似普通的材质,况且天锁重楼是凤帝亲言不准擅闯的禁地,所有人一律只能相请,就连凤帝自己也不例外。
天空幽蓝到了发着亮,衬着一地的白,总觉得晶亮得过分,可整座天锁重楼看上去却依旧沉重,深暗的颜色连一点反光都不曾有,冰冷犹如一尊玄铁雕像,笔直耸入了云霄。
凤飞燕静了半响又命人扣了扣门环,宣道:“太后懿旨,宣应太傅至凤飞殿觐见——”
声音未落,大门忽地缓缓洞开,无声无息,便见里面黑幽幽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七公主请进来稍待片刻,公子正在更衣,即刻便出来复旨。”一声轻柔却极其缥缈的嗓音传入凤飞燕耳中,她定睛看去,却是一名身着霓裳彩衣的婷婷女子站在已经开启了的门畔淡道。
凤飞燕命侍卫候在门外,自己只身走了进去。
才一入重楼,大门复又缓缓阂上,只闻门簪清脆落下的声音。
凤飞燕转身望望身后紧闭的大门,手心微微冒出了冷汗。
“请公主稍坐片刻,公子很快便出来。”女子的嗓音在她身后又突兀地响起,凤飞燕暗自定了定神,点头道:“知道了,你去请应太傅快些出来便是。”
不见有人回答,凤飞燕只觉得一阵冷风幽幽而过,眼前却只有鬼影幢幢,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晰。
难道应太傅便是终日住在这样的地方?凤飞燕静立着也没到处走动,心里暗忖应皇天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似有传闻说他一身冰冰冷冷的,看似年轻却也看不出大约的年纪来,更是从未有人形容过他的样子,她曾问过在凤王登基大典上见到他的一些大臣官员们,却也没有一个说得仔细的,印象虽然深刻偏偏一点也说不上来,真是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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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不要紧么?”香薷站在一旁替他披上最后一件立领镶白翚纹深色长袍,一双手灵巧地系好了腰上缎带,又简单地束起了他身侧长发。
只那发丝湿的厉害,冰凉的直刺人的手。
香薷垂眸,虽然公子身上已披了好几层厚厚的衣服,可其实根本都不管用,无意碰触到的肌肤跟发丝一样冰凉,便知湿寒之气早已深深侵袭,而公子刚才一直都是连起身都难的。
“无妨。”应皇天的声音低乏到了底,简简单单两个字说来竟也显得异常缓慢。
香薷忍不住蹙起了眉。
“公子,要不要让香薷跟着一起去,也好有个照看。”
“不必了。”应皇天闭目半响,方睁眸看她道。
“可是公子——”
应皇天却不理她,径自下楼而去。
香薷见他扶着一旁扶手缓缓踱步而下不由止住了话赶紧上前搀扶,一颗心却担忧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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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当一个平板到了完全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凤飞燕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凤王太傅,应皇天。
虽深处幽暗火光之中,可一种刹那而现的华丽蓦地便入了眼帘,让凤飞燕不禁止住了呼吸。
这个男人就在眼前却依然带着一身神秘气息,眉宇间依稀的死沉之气隐隐透露着不祥,戾色倾城的容貌,真真耀了人的眼。
“应、太傅。”凤飞燕顿觉一股无形压力倍增,随着这人的到来。
“走罢。”应皇天道。
凤飞燕点了点头,应皇天便又道:“香薷,开门。”
“是,公子。”香薷自应皇天身后出现,让凤飞燕惊了一惊,她刚才甚至都不知道这名女子是何时上的楼,也未闻一点脚步声,倒是应皇天下楼来时她听见了楼梯“咯吱”作响的声音。
推开门便是满目苍白的雪色,冷意逼人而来,香薷又不由转眼看向了应皇天。
应皇天只缓缓踏出重楼,背影跟白色相融,却让一片晶莹都失了颜色。
香薷看得竟似有些痴了,直到身影入了轿,被轿帘掩去她才转身重入重楼,将大门深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