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月微微蹙眉,视线又瞥到了他领口以下那片被血濡湿的衣襟,一眼便是一片暗红,血色蔓延了一整片,看似之前的伤口又裂了开来,好像很严重。
刚想用手指解开他的外袍查看伤势,却发现他的眼睫动了动,杨宗月停下手指的动作,目不转睛凝视他的脸。
下一刻应皇天睁开了眼睛,然后对上了一人懒极的笑脸。
看见他,应皇天似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却没有开口。
“你在生气?”杨宗月瞅着应皇天,手指不安分地玩起延绵在草丛里的几缕发丝,指尖沾上了一抹湿润。
应皇天看了他片刻,也不回答,只是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发丝瞬间自杨宗月指尖溜走。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杨宗月也不在意他的沉默,因为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你破坏结界擅自闯进来,没有受伤已是不错。”应皇天简单地答,他顿了顿又道:“你身上应该有一些避咒之物。”
“是吗?”杨宗月似是有些意外,垂眸半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环形古玉,因中间断开而被绳索缚紧,四角为人形伏抱其上,双腿呈鱼尾形,上面刻有符文,整块玉由白鸡骨玉雕琢而成,他拎着古玉从圆环中看向应皇天,问道:“是这个?”
应皇天点头。
杨宗月看着这块玉玦,倒是想不到这么个小玩意儿能抵御强大的咒术,他正在好奇,便听应皇天淡淡道:“神、术、物相连,你收好它就是了。”
杨宗月闻言,忽对着应皇天笑说:“那我们一人一半,可好?”他说罢也不等应皇天反应,手指灵活地解开绳索,将本来就破碎的玉环解开了一半,然后塞到了应皇天的手里。
应皇天看着手中的半块玉玦不由一怔,遂盯着杨宗月。
在他面前,杨宗月的表情一向带着贯有的闲散跟那种不以为意,他行事向来不按常理且随心所欲,贵为凤阳王的他有时候玩心却很重,恐怕整个大凤王朝也只有这个人才敢在应皇天跟前那么肆无忌惮。
“干嘛这么看我?”杨宗月眯了眼,对视应皇天那双黑沉的眸,每次望着这双眸,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应皇天显然没有搭腔的打算,将玉玦一收便缓缓站了起来。
杨宗月依然懒懒地坐在草地上,仔细收好另一半,唇角的淡笑似是带着几分得意。
“那边还有一只怪东西,也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吗?”杨宗月随意说道,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河畔那边有东西蹦蹦跳跳的,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才想起之前进鬼谷墟栖霞楼的时候好像也曾见过它。
只不过好好的神兽在他口中却成了“怪东西”,想来这个词也只有凤阳王杨宗月才说得出来。
“嗯。”应皇天淡淡应了一声,看向饕餮。
“它又是怎么跟来的?”
“它是被我的血唤出来的,自然会跟着我。”应皇天回答。
杨宗月表示了解地点头,随即又问:“那么若我不来,现在你又会在哪里?”
“北国的神殿。”应皇天道。
梵心蓠一开始便打算取他跟饕餮的性命,可被命盘之主打乱,差点成了逆咒,梵心蓠只好中途改换咒术转而将应皇天送回北国,可杨宗月的出现太过突然,一时打破了整个平衡,所以才会被送到这个连他也不清楚的地方。
“这里,又是哪里?”杨宗月一脸的笑。
“你的问题太多了。”应皇天看着杨宗月,只用他一贯平板的声音淡淡道。
杨宗月不在意地耸肩,起身的时候拍拍身上黏的草沫,动作中总带有几分清闲,看上去好不优雅。
“那么……”他又开口,应皇天忍不住蹙起了眉,晴空下,那双深邃的眸带着无限慵懒的笑意,映入了应皇天的眼帘。
“……我们,该如何回家?”